但看剛才那女子的驚色也知道所謂的界珠乃是極為難得的珍貴之物,想來也是罕有。
竟然第一次遇到修行之人就出了這樣多的意外,沒能留下對方,否則若能捉了仔細詢問定能知道不少東西,但也不敢肯定對方的師尊玄音天姥會不會找來。
他一向是個謹慎的人,若是不謹慎他早在有一流高手的實力時就把姨娘接回來了,陳北陌硬是等到自己修行有成後才敢做這事。
謹慎和肆意並不衝突,就如他在土地廟前,在那深山的吃人洞前,該殺便殺,與生死仇敵,窮凶極惡之徒沒什麼好講的。
但與尋常人,就算有矛盾,不是生死間他也不會輕下殺手,就如付知府曾經為難他。
陳北陌不需要太多的惡氣,六分謹慎,兩分惡意,兩分善。
這就是他的性格,當生死之間那自然是兩分惡意主導頭腦,平日裡就是謹慎,對待親人和無辜淒慘之人是餘下的善。
留兩分善,是因為自己是個人。
陳北陌收劍,處理了院子中的打鬥痕跡,清理不掉的就當是他練劍時弄出來的。
西廂裡,被那迷藥入體睡得昏沉的老烏劉嬸還有承澤並未醒,隻有沈寶娘在東廂裡還清醒著。
沈寶娘帶了麵紗遮住口鼻,吸入的迷香自然少了許多,她走出房門見陳北陌無事,才舒了口氣。
“好在沒受傷。”
“嗬嗬,尋常江湖人,打打殺殺也是正常的。”陳北陌坐在閣中,喝了口春夕酒撫平心緒。
沈寶娘有些猶豫,卻還是道:“那玄音天姥我倒是有所耳聞。卻不知真假。”
“哦?姨娘隻管說來。”陳北陌倒是沒想道她能知道。
“我曾招待過一個西蜀來的富商,聽他聊起風俗說他們那有座紫嵐山,山上有個神仙叫天音玄姥,雖然沒見過真容可其在人間收有弟子,立下規矩無論何門何派都不能在紫嵐山地界殺傷搶掠,被蜀地百姓奉為保路神,十分靈驗。”
沈寶娘笑著繼續道:“剛才那女子可美?”
“紫嵐山?”陳北陌心中暗記,聽到了姨娘這話,也不羞澀,大方道:“是美。但不過是敵非友,若有仇怨該殺還是要殺的。”
寂靜的夜裡,唯有明月高懸,他的殺意隱於無形,仿佛隻是說笑,但看他那雙寧靜的眼眸就會有些發寒。
沈寶娘有些欣慰,道:“古人雲: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
英雄難過美人關,你能有此心境,實在難得。就是當年你師父也……”
“也如何?”陳北陌起了好奇心,笑問道。
“長輩的事你少打聽,還是早點睡吧。”沈寶娘停了嘴,轉身回向屋裡。
陳北陌見狀也隻能回了閣樓上,靜靜調息。
如今的他不似凡人,三五日不眠不睡都無事,但他還是會打坐靜息一個時辰,當早起時身體就會達到最好的狀態。
體內坎水法炁安靜的窩在丹田氣海,隻有淺淺的一片小水窪。這證明他還要有很長的一段苦修路,按照之前的修行速度來看想要完成法炁積累達到第二層境界需要一個天文數字,隻怕兩百年都修不成的!
哪怕他煉炁已成,也隻能大概模糊感受到自己兩百年的壽元。
那洛千裳說的道統,和師父的家傳密法並不相近,而且他能感應到那女子體內的法炁稀少的可憐,但卻能夠施展遁法。
這又是什麼原因?和那界珠是否有關?
陳北陌皺著眉頭,他發覺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和他想象中的修仙之人並不一樣。
自己需要找一個人,徹底了解修行世界的大概,免得被看出跟腳,或是如今日這般一眼被看出是個半吊子的修行者。
而這個人,很好選,因為自己接觸到的這類人甚少。
六神司的那兩個人一定還會來找自己!隻因這解藥在他手。
洛千裳是來曆不凡的修行者,但這倆隻是武者,他可不信得不了手。
想好了這些事情,他閉目調息入定,院中的水炁被陳北陌心神引動化作如點點螢火蟲般的藍色光亮,入他肺腑之間,再轉三十六穴,化為人之法炁凝成一滴水珠落在了丹田裡那片小水窪上。
“嘀嗒…”
本是無聲,但陳北陌的元神卻能聽到這聲,這是天地法炁被他以功法轉化成人之法炁才能收入體內。
這一滴水落,便是他的法力增強了那麼微乎其微的一點。
當第三滴水落時,天光微亮,東方的盛大陽火普照天地,夜間的坎水之氣紛紛被丙火驅散。
陳北陌也從入定中醒來,推開小窗,大街上已經有勤快的小商販在為今日的生計奔波著。
他下了樓,看了眼西廂房,三人昨日吸了那迷香睡得不免沉了些,一向勤快的劉嬸也沒起來。
陳北陌索性無事,推開了正門,晃了晃門前懸掛的風鈴垂簾。
“叮零~”
晨風中隨著搖曳的風鈴響起,新的一日開始了。
直到辰時三刻,報時的和尚吆喝聲才把屋裡的人吵醒,他們急慌慌的起了床,穿好衣衫,老烏就跑來請罪。
“少爺,老奴該死,竟然睡昏了頭,誤了時辰。”
陳北陌坐在櫃前,笑道:“這點小事,彆動不動說死的。昨日中秋,今日睡的多了會也沒什麼。快去叫他們起吧。”
“是,是,多謝少爺!”
老烏提著的心鬆了下來,去後麵忙活著洗麵正衣去了。
門外,一陣輕淡的腳步聲傳來,一聲敲木魚的鼓聲響起,
“阿彌陀佛!施主,好麵相。”
一個光頭的中年和尚笑著站在門前。
“辛苦師傅了!”
陳北陌笑著從櫃前拿了兩文前放到了和尚挎著的斜布袋裡。
“應該的!”這和尚笑著道:“多謝施主!辰時三刻,今日開門大吉。”
“借師傅吉言!”陳北陌笑著拱了下手,送走了這位報更和尚。
他到櫃前翻看著賬本,雖然古代的計賬方式不同,可陳北陌也學過些賬上,看著數目大差不差也就算了。
畢竟如今自己身懷巨款,可不靠著這傘鋪糊口,隻是為了老師父的遺願不讓這門手藝失傳。
當他翻到訂傘那一本冊子時,眉頭一皺,怎麼這把傘還沒有人來取。
這把喜傘是個城外鄉下的書生訂的,已經過去快半年了,還沒有來取傘。總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