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幽暗。
冷,好冷。
應白夜睜開眼睛,環顧著四周的環境,這裡的一切都被黑暗所覆蓋著,伸手不見五指。
這樣由外而內的寒冷,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了。
這裡是哪裡?
他又在這裡乾什麼?
哦,想起來了,他好像被卷進了破碎的空間當中,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知覺?
他體內,好像一點靈力都感覺不到了啊。
哦,這樣嗎?
他是死了吧。
原來人死之後是會一個人孤零零得來到這種地方啊。
又冷又暗,隻有他一個人在。
還以為有個人陪著他一起去死會稍微不那麼寂寞一些呢。
算了,他本來就是這樣的命,現在又苛求什麼呢?
就這麼在這片黑暗當中,等待著靈魂的消逝好了。
一個人,孤零零的逝去。
“阿夜。”
嗯?
是誰在叫他?
“阿夜。”
好溫柔,好懷念。
“阿夜。”
啊,來自記憶深處的呼喊。
聽說人死的時候,總會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事物。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嗎?
他睜開眼睛,彷佛看到了一點點的光亮在這黑暗中亮起。
光亮?
他的視線似乎穿透這周圍的黑暗,一點一點朝著那個地方看了過去。
好刺眼的光,就和那天一樣。
是啊,那天一樣。
這裡是亡者的世界,你是在等我嗎?
視線穿過這惱人的光,一道溫婉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他很慶幸,自己的記憶會這麼的好,這個人的樣子,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忘掉。
熟悉的眼鼻,熟悉的俏臉,熟悉的溫柔,熟悉的笑容,還有那一聲熟悉的……
“阿夜。”
“娘……”
……
大岐山,原本還是晴空萬裡的天氣,就在一瞬間變成了風雪漫天的狀況。
變化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風雪當中,一道身影蹣跚前行,身上好像還背著另一個人。
這是一個女孩,一個很漂亮的女孩。
當然,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就是了。
她甚至於不敢說話,生怕飄散過來的飛雪會鑽進她的嘴裡。
靈力在一點一點的恢複,隻不過,她身上的傷勢太重,這樣的恢複速度真的不值一提。
在飛雪的消耗下,她連這僅剩的一點點靈力都在飛快的消失。
“你可欠我欠大了。”
元初念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句話是說給她背上這個昏迷不醒,跟死了差不多的死鬼說的。
她真的巴不得這家夥在雪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可是大大地連累到她了。
突然,她的目光撇到了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
那裡好像是一處洞穴。
天不絕人之路啊,還有生機。
她艱難地背著應白夜跨過了這段風雪漫天的地段,直接一頭鑽進到了洞穴當中。
外麵的風雪瞬間被洞穴隔離。
她長出一口氣,將身後的應白夜放在了地上。
隨即,她盤腿坐下,運轉功法靈訣,平複著自己因為風雪行走又躁動起來的傷勢。
幾個呼吸,她體內的傷勢就暫時穩定了下來。
“呼~活過來了。”
長長呼出一口氣,元初念美目張開,看向了自己身邊的應白夜。
還活著就好,活著,才有價值。
她記得,在破碎的空間當中,那抹白光,應該是進入了他的體內。
既然如此……
……
有些東西,碰一碰就碎了。
還有些東西,沒有碰到,就與你的人生錯過。
應白夜伸出手,他想再和小時候一樣,再待在這個人的身邊,再像個小孩子一樣和她撒嬌,聽她講睡前的故事,聽她溫柔的責罵……
可是……
“啪察。”
那道身影就彷佛琉璃一樣,化作了漫天的碎片,就這麼在他的麵前崩毀。
“娘!”
應白夜上前,他想用手抓住,他想留住這破碎的身影。
“娘!彆,彆……”
但是,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碎片消散,卻無可奈何。
就和,就和……
“彆走啊。”
就和十三年前的一樣。
光亮瞬間放大,將周圍的一切黑暗淹沒,應白夜被這光刺的閉上了眼睛。
彷佛一切都歸於虛無。
然後,他再一次艱難地睜開了眼。
眼前的一切都是這麼的模湖。
他一點一點的張開眼眶,他想再看看那張臉,再看看那個人,再看看她摸著自己的頭,輕聲地喚他“阿夜”。
然後,他就看到了周圍的一切。
洞穴,火光,風雪,還有……
“嗚哇,這樣你都能醒來,你是有多不想死啊。”
這個聲音,是誰?
應白夜的大腦現在很亂,他有些分不清現在的狀況。
“喂喂,你不會是傻了吧?彆這樣啊,我可不想救一個傻子活著。”
她救了我?
為什麼要救我?
哦,對,靈藏的空間破碎了,然後我和她被卷了進去。
然後,我好像看到了……
“娘親。”
“瞎叫什麼,我可不是你……”
元初念的聲音戛然而止,沉默了下來。
她不想說那兩個字。
突然,一股寒氣直逼應白夜的大腦,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定目凝神,又一次看了一眼周圍的一切。
洞穴,火堆,風雪,還有……元初念。
嗬,他終究還是沒死。
這隻是一場美好的夢。
“清醒過來了?”
元初念察覺到他的目光清明了起來,開口說道。
應白夜打量了她一眼,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披頭散發,一點也沒有之前天元商會大小姐的華貴,
“嗬。”
“你笑什麼?你現在的樣子比我都醜。”
元初念聽懂了他笑聲中的含義,憤憤地說道。
“不可能。”
應白夜抬抬胳膊,眼眶瞬間微張。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