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承長老看著盤古同樣油儘燈枯的狀態,再看看昏迷不醒的夜璃,一股巨大的責任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猛地擦乾眼淚,站起身,對著周圍所有尚能站立的蒼羽族人,用儘全身力氣嘶喊道:
“族人們!看看我們的族長!看看盤古道主!他們為了喚醒我們心中的‘本我’,為了守護我們不被那該死的枷鎖變成野獸,付出了何等代價!夜璃族長的心火幾近熄滅!我們…我們還能做什麼?!”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每一個蒼羽族人的心上。那些剛剛從暴力思想侵蝕中掙脫出來、還帶著後怕和虛弱的族人,紛紛抬起頭,看向廢墟中那兩道為守護他們而倒下的身影。
“我們…不能辜負族長和道主的犧牲!”
“我們的‘心’剛剛找回來,絕不能再讓它被奪走!”
“守護族長!守護我們的‘心’!”
一個年輕的蒼羽戰士,臉上還帶著淚痕和疲憊,他掙紮著走到夜璃附近,單膝跪地,右手撫上心口,閉上眼睛,用最虔誠、最堅定的語氣低語:“我,羽風,以重獲之‘本心’起誓!願以心念為燈,照族長歸途!願以意誌為盾,護我族心火不滅!此誓,星辰為鑒,至死方休!”他心中那份對夜璃的感激、對自由意誌的珍視、對族群的守護之情,化作一股微弱卻清晰的精神波動,如同小小的螢火,投向昏迷的夜璃。
仿佛一個信號!
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蒼羽族人,無論老幼,隻要還清醒著,都掙紮著靠近,或跪或坐,紛紛撫心起誓:
“我,羽青,起誓…”
“我,羽明,起誓…”
“守護族長!守護本心!”
無數微弱卻堅定的精神波動,彙聚成一條條無形的絲線,如同涓涓細流,湧向昏迷的夜璃。這些精神絲線中,沒有強大的能量,隻有最純粹的情感:感恩、守護、對自由的渴望、對族群的認同、以及那份剛剛找回的、對“我是誰”的認知!它們並非要強行喚醒夜璃,而是試圖在她迷失的意識黑暗中,點燃一盞盞指引的“心燈”,編織一張溫柔的“心網”,告訴她——歸途的方向,族人的期盼!
這並非陣法,而是源自血脈與心靈深處最本能的共鳴與守護!是蒼羽族對夜璃這位非血脈族長,最深沉的認同與回饋!
羽承長老看著這一幕,熱淚再次盈眶。他也立刻加入其中,將自己對族群的無限責任、對夜璃的敬重與擔憂,化作最堅韌的一縷心念,投向夜璃。
道庭的萬界軍戰士們,看著蒼羽族人的舉動,無不動容。他們也自發地,以各自的方式(道門清心咒、神魂固念法),默默地為夜璃和盤古穩固心神,提供著支持。整個營地,彌漫著一種哀傷卻又無比堅韌的凝聚力。
而在夜璃那陷入無儘黑暗的意識深處。
這裡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絕對的死寂與冰冷。她的意識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散落在虛無的各個角落。這裡是“本我”意誌被暴力枷鎖反噬衝擊後,形成的意識絕地。
她感覺自己在下沉,不斷下沉,向著更深的虛無…記憶的碎片如同走馬燈般閃現又湮滅:陰影中的刺殺、冰冷的玄陰法則、羽皇核心那枚冰冷的枷鎖符文、羽皇怨毒的殘念、毀滅的精神海嘯…還有那最後時刻,點燃星塵之火時,自身意誌被撕裂的劇痛…混亂、痛苦、迷失…“我是誰?夜璃?玄陰掌控者?蒼羽族長?還是…一個即將消散的幻影?”
就在她的核心意識即將被虛無徹底吞噬的瞬間——
一點微光,極其微弱,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第一顆星辰,突然在這片絕對黑暗中亮起!
緊接著,第二點、第三點…無數微弱卻溫暖的光點,如同夏夜的螢火蟲群,穿透了無儘的黑暗,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這些光點,沒有強大的力量,卻帶著讓她靈魂深處感到無比熟悉和安定的氣息:那是羽風誓言的堅定,是羽青的守護,是羽明的期盼,是羽承長老沉甸甸的責任與慈愛,是無數蒼羽族人找回“本我”後的那份珍視與感激…是“家”的氣息,是“守護”的信念,是“存在”的意義!
它們溫柔地附著在那些飄散、冰冷的意識碎片上。光點觸及之處,碎片上的冰霜似乎開始融化,混亂的記憶片段被輕柔地梳理、安撫。雖然她的意識核心依舊沉寂、破碎,但這無數溫暖的“心燈”,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為她照亮了方向;那無數堅韌的“心念絲線”,如同無形的蛛網,兜住了她不斷下沉的意識,將她從徹底消散的邊緣,一點點地“托舉”起來。
在這片溫暖的心念之網中,一個極其微弱的、屬於夜璃自身的意誌火花,在某個意識碎片深處,極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如同沉睡的火山深處,一絲微不可察的熔岩流動。
歸途漫長,心火重燃,隻在一瞬之間。但希望之光,已在無儘黑暗中悄然點亮。而星域之外,那暫時蟄伏的暴力思想枷鎖,其冰冷的“目光”,似乎也感應到了這片星域中,那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在苦難中更加凝聚的“本我”之光…它下一次的反撲,必將更加狡猾、更加致命。思想牢籠的戰爭,遠未結束。
意識的無儘黑暗中,夜璃那被無數溫暖“心燈”托舉、被堅韌“心念絲線”編織成網的破碎意識,如同沉眠於母體星核深處。無數蒼羽族人、道庭修士的守護心念,不再是單純的情感寄托,此刻,它們化作了滋養靈魂的甘泉,化作了照亮迷途的永恒燈塔,更化作了…法則的啟示!
在瀕臨意識徹底消散、又被億萬心念強行拉回的生死邊緣,在那極致的守護意誌與自身抗爭枷鎖的殘念交織點上,夜璃的意識核心,那點微弱跳動的火花,驟然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鳴!這共鳴並非源於玄陰的寂滅,也非星辰的浩瀚,而是源於那無數心念絲線中流淌的、最本源的——存在的意義、守護的渴望、掙脫束縛的自由意誌!
“心…之…力…”
一個模糊的意念在她沉寂的核心中誕生。這力量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它支撐著羽風在恐懼中起誓,驅動著羽青在虛弱中守護,凝聚著羽承長老那沉甸甸的責任…它,是意誌的基石,是情感的法則,是…心靈!
就在這一刹那!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