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命人給閭丘仲卿解綁後,趙德秀在留下呼延讚後,屏退了廳內任何人。
接著趙德秀便示意閭丘仲卿坐下來。
趙德秀的態度從冷淡轉變為熱情,表現的頗為明顯。
而這一點讓閭丘仲卿頗為滿意。
有用則恩,無用則斥,如此明主,才適合在亂世中沉浮。
等閭丘仲卿坐下後,趙德秀率先開口道:
“李牧是戰國名將,吾是聽聞過他的事跡的。
每次想起李牧的下場,吾便時常扼腕歎息。”
說到“扼腕歎息”時,趙德秀眼神熠熠,哪有半分歎息意味。
鋪墊已至,趙德秀將目光看向閭丘仲卿。
趙德秀希望閭丘仲卿接下來的話,能不讓他失望。
迎著趙德秀的目光,閭丘仲卿開口說道:
“李牧是一時名將,可趙王卻非英主。
而時至今日,郡侯認為占據趙國舊地的劉鈞,會是一英主乎?”
世事總是有著許多有趣的巧合。
太原彆稱晉陽,正是昔年趙國的陪都。
聽到閭丘仲卿的詢問後,趙德秀斷然否決道:“不是。”
趙德秀有此判斷,不是他輕視了劉鈞。
明主看的是個人韜略,英主的要求則更高。
能被稱為英主者,無一不是能強硬壓製國內各勢力的主君,而這一點劉鈞是無法做到的。
北漢的前身是後漢。
昔年劉鈞之父劉旻能建立北漢,不是在於劉旻有多麼雄韜偉略,完全是河東十二州的本土勢力,不願意臣服郭威,這才轉而擁立了劉旻。
北漢先天不足,若劉旻是如趙匡胤一般的雄主,那他未嘗不能梳理好國內內政,為劉鈞奠定北漢皇室堅實的統治基礎。
然劉旻自然無趙匡胤的雄才偉略,再加上他建國後不久便崩逝,劉鈞倉促繼位,是壓不住國內的各股勢力的。
當下劉鈞,與往年的趙王遷處境類似。
趙德秀的斷然否決,讓閭丘仲卿見識到了他的敏銳觀察力。
結合方才趙德秀態度的變化,讓閭丘仲卿愈發確定了心中的一個推斷。
“敢問郡侯,心中是否已有一構想擊敗北漢軍?”
閭丘仲卿壯著膽子,問出了他的猜測。
身為一位還未被正式接納的“前敵人”,閭丘仲卿的這一詢問未免唐突了。
可這一件事,閭丘仲卿必須問。
之前趙德秀的表現,讓閭丘仲卿願意棄暗投明。
而這一詢問,則關係到趙德秀能讓他奉獻到何種地步。
麵對閭丘仲卿的詢問,趙德秀用手指敲著桌案思考著。
沉重的叩案聲,配合上趙德秀身後呼延讚那危險的凝視,讓閭丘仲卿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好在這一懾人的氣氛,在趙德秀的一聲輕笑中結束。
“你膽子很大。”
趙德秀說出了對閭丘仲卿的第一印象。
而有些事,就是需要膽大者方可行之。
在評價完閭丘仲卿後,趙德秀從身前案上取出一支毛筆,扔至閭丘仲卿的身前。
“你我心中皆有籌謀,不如寫於手心,相互映照便知。”
說完後趙德秀便取起案上的另一支毛筆,見狀閭丘仲卿也不遲疑。
不久後兩人就都將心中籌謀寫在了掌心上。
接著閭丘仲卿率先展開手心露於趙德秀眼中。
閭丘仲卿的手心中,赫然寫著“郭開”二字。
見到這兩個字後,趙德秀大笑著展開掌心,在閭丘仲卿期待的目光下,他的掌心中同樣寫著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