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丘仲卿再問:
“劉繼業有“無敵”之稱,然能以一人敵我國眾將乎?”
“自是不能。”
劉繼業若真無敵,當下劉鈞早就坐在崇元殿內聽政了。
“河東資糧足否?兵器精否?士卒眾否?”
“捉襟見肘。”
三問三答後,一個清晰的事實,已無形中擺在趙華與閭丘仲卿之間。
在趙華因這事實沉思之時,閭丘仲卿捅破窗戶紙道:
“河東貧弱,借助契丹之力,偏安一時尚可,然偏安不可得久安。
河東乃兵家必爭之地,最多數年,烽煙必再襲太原城。
高平大敗,太原圍城,不過是數年前之事,趙公難道忘記了嗎?”
閭丘仲卿的話,讓趙華不由得想起了數年前,讓他損失慘重的一戰。
當年為了支持劉旻南征,趙華及其他幾位重臣,可謂是賭上了一切。
當然,最後他們幾乎輸掉了一切。
那一戰的損失,讓趙氏一族到現在還沒緩過來,趙華怎可能會忘記?
遊說趙華時,閭丘仲卿一直在關注著他的神色。
閭丘仲卿從趙華晦暗的神色可以看出,他的遊說起效果了。
趙華方才會驚怒,並非是故作姿態,但也並非是在顧慮什麼“同朝之義”。
趙華怒的是,貿然罷免劉繼業有可能會損害到他趙氏一族的利益。
畢竟從明麵上看,趙氏一族與北漢的利益聯係在一起,而劉繼業正在率軍為北漢攫取利益。
正因知道這一點,閭丘仲卿必須要讓趙華認識到,趙氏一族的利益並非與北漢休戚與共。
趙氏一族值得更美好的未來。
“趙公睿智,當知河東劉氏,已是塚中枯骨,敗亡是遲早的事。
既敗亡遲早將至,趙公何必以此自縛?
況且太原趙氏起於戰國王族,流傳數百年,清望著於河東。
趙公就不為趙氏一族的傳承想上一想嗎?”
閭丘仲卿的話仿佛有魔力一般,引得趙華動容不已。
“觀我大宋,欣欣向榮。
郡侯仁慧,宋帝鐘愛,頗有社稷之望。
以上種種,趙公多觀中原情報,便知我所言真假。
趙氏蒼天大樹,自當棲息於浩瀚大江旁,區區將涸溪流,又如何能供養趙氏?
智者長慮,方是長久之道呀!
若趙公能相助吾主,我當先奉價值百萬貫財物於趙公,以解趙公燃眉之急。”
百萬貫?
趙德秀出手之大方,讓趙華終於再也控製不住誘惑,他抬頭看向閭丘仲卿:
“太原郡侯會記住今日,趙氏對他的幫助嗎?”
趙華的話,讓閭丘仲卿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我本為李筠帳下從事,身份低微。
然初投郡侯,郡侯便信我重我,委我大量財富成事。
我尚能得郡侯這般恩遇,況趙公乎?
若趙公能相助郡侯,趙公未來得到的何止是百萬貫財富能夠衡量的?”
拿自身舉例,是最具衝擊力的。
閭丘仲卿的這番話,宛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般,讓趙華下定了決心:
“請回信告知郡侯,不出十日,必有佳音。”
身為當年扶立劉旻的幾位功臣之一,趙華從不缺押注的勇氣。
趙華話音剛落,閭丘仲卿臉上便露出喜色。
大事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