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賜婚聖旨!
這三言兩語的就將她的罪行定下。
因為不滿這樁婚事就下此毒手的惡人。
就在這分心的一瞬,身下的侍女立馬反應過來,率先一步掙紮開,一隻手藏著暗器就要往蘇棠喉間刺。
這人身手不凡,可再看周圍之人,各個冷麵旁觀,似乎在等著中間的女娘什麼時候招架不住了,再來出手。
“膽敢謀害皇親,我看袁家真是不要腦袋了!”蘇棠奮力甩開侍女,不忘啐一口。
“三小姐可不要亂說,此事和袁家可沒半點關係!”為首的嬤嬤獰笑著,身後忽地站出一個人來。
那是……
那是記憶裡,今日從宮裡帶來聖旨的餘公公。
那抹著白粉的麵上是冷漠又傲慢的神色,他瞥著蘇棠,像在看一隻螻蟻。
“三小姐縱使不滿意這一場婚事,也不該行如此凶手啊。”他橫眉,“陽奉陰違,是對聖上之言視之無物,按我朝律法,當斬。”
餘公公說這話時,彈了彈肩上的飛雪,像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蘇棠一顆心落至穀底,連朝廷的人都搬了出來,這是對她下了多大的決心?
“我沒殺人。”
她看向將她圍起來的眾人,冷冷說出口,不似在辯解。
“哼哼哈哈哈。”那餘公公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指向她,“難怪說你是蠻南來的賤骨頭,真是蠢得有趣。”
“三小姐覺著如今還有誰能為你開脫?”先前的侍女冷笑一聲,收起了暗器走至餘公公身側,“在座的每一位都是證人。”
今日的雪本是不大的,這院子瞧著偏,滿院積雪無人打掃,隻是這再厚再白的雪也蓋不住一場荒唐事的肮臟。
是啊,她做沒做,做了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想讓她做什麼。
真相在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重要。
仿佛置身於一麵扭曲的鏡子前,所見所說都是彆人眼中的笑話。她隻覺得渾身發冷。
蘇棠其實並不明白她究竟做了什麼,需要如此大的陣仗,來確保她再無翻身之地。
卻在這樣的生死關頭,她忽然想到如果是旁人呢。
相似的場景,天下之大,數不勝數。
甚至不需要多費些心力,他們就站在那裡,將真相向你鋪陳開來。
在絕對的權威麵前,她毫無還手之力。
“你們說我殺了,那便殺了吧。”再抬眸時,她的眼裡多了幾分明晰。
下一瞬,隻見一個人影猛地竄上前,直奔先前那侍女。
手中一直攥著的簪子是她此時唯一的武器,卻像真正的匕首一樣得心應手,在她手裡快得像風。
毫不留情地在她頸間劃開口子,剛才想用來對付自己的暗器此時已經在那侍女自己身上,可還沒完。
她對著眾人錯愕的目光,奪取她手中的利器,在她的身上,隔著冬日厚厚的棉衣,劃出了屋內床榻之上的人的傷口。
大小和位置,一模一樣。
這樣,才像。
如果一定到了這樣的絕路,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不求善果,但求一起走上這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