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日便到年關了,京城的雪下得格外密,幾乎要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都蓋嚴實了。誰也沒料到,本該是各府閉門風風火火準備過年的時候,卻被一樁驚天事炸得滿城沸騰。
那位一直被人們忽略,自幼時就從未在眾人麵前露過臉的九王爺,竟然就這麼出現了。
提起這位九王爺,京中人哪個不是爭著議論?
有人說他八字克母,多年前有關其母族的那場血案至今無人敢提,於是連帶著先帝也不喜他,那麼多年過去了連個封號也沒給過。
性子乖張暴戾,樣貌醜陋無比,身子常年患病,更是說他撐不過今年年關。早些時候傳出些要給他招親衝衝喜時,就有不少看熱鬨的人故作可惜,不知誰家的女兒那麼苦,剛進門怕是就要做寡婦。
這些流言傳得猛,先帝就剩這麼三子一女,聖上無需多言,這端王一直廣得民心,長公主雖說她嬌縱了些,可除了朝陽世子的那件事,倒也罷了,隻有這九王爺……
可那日大殿前,眾人瞧得清清楚楚!
這哪有半分醜陋?眉骨鋒利如裁,鼻梁高挺似玉,連薄唇抿著時都帶著股清絕的貴氣。至於傳言中的“重病”更成了笑話。
步履穩如寒鬆,周身氣勢迫人,誰見了都得躬身退讓三分。
那雙眼睛黑得像深冬寒潭,雖無半分笑意,卻也絕非傳言中那般凶戾,隻是冷得讓人不敢直視。他不過站在階上,說了句“此案本王要查”,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便讓周遭的議論聲瞬間消弭。
原來傳了這麼多年的的九王爺,竟是這般模樣?
不出半日,這事便傳遍了九街十八巷,茶樓小巷,誰人不在說這九王爺,說他貌絕冠玉,說他舉世無雙。
王府內,阿芝正大肆宣揚著街上的那些消息,言語之中儘是驕傲。
卻見一個女娘正蜷縮在一旁,抱著下巴垂著眸,發愁似地看著桌上的那符。
一旁端坐的人影一手執著卷軸,一手按著茶壺,似在等待。
“誒我說三小姐,您怎麼一點也不驚訝?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家主子的身份?”阿芝見沒人理他,清了清聲,湊到蘇棠邊上。
“嘖!我又不是傻!”
自那日為了救裴鈺而意外知曉了他的另一層身份,她就隱隱猜到了他不是長公主身邊什麼普通的親信。
他知曉諸多內情,又有如此實權,還姓裴……
但她倒是從未想過裴鈺傳說中的九王爺。隻是她在聽見那些人宣判那間屋子裡被害死的人就是九王爺時,再想起長公主傳來的口信,心中便一下有了答案。
“哎呀,沒成想誤打誤撞,三小姐還真要同我們成為一家人了……”
“阿芝。”
眼見著他越說越離譜,隻聽上麵沉沉一聲,裴鈺冷著臉睨了他一眼。
“咳咳,那個,我忽然想起來還有公務在身,先退下了。”
他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然後飛快地溜走了。
一時之間,大殿內一下陷入沉寂。
“婚事一事,如今說不準會有轉機,你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