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場麵竟有些啼笑皆非。
餘皎看向周居凜,觸到他半斂的沉沉目色。眉間皮肉緊繃,拽著她的力道十分強悍。
她下意識看過去,周居凜穿著黑色西裝,但是頭頂的燈光足夠讓她看見袖口處的深色洇痕。
“你被燙到了嗎?”她忙問。
不等他回答,她直接拉開他的袖子,解開裡麵白襯衫的扣子向外一翻。
看清裡麵的情況後,眉心緊蹙。
本是冷白的膚色此刻通紅一片,看這個樣子過會兒就要起水泡。
她拉著他朝外走,“飯不吃了,先去醫院。”
態度強硬,麵容嚴肅,之前當班長都沒有的勁頭。
周居凜任由她擺布,回去的路上,她甚至覺得這點燙傷讓他開不了車,要不是他堅持,她大概會選擇打車帶他去醫院。
——
醫院包紮室。
燈光柔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帶上醫用手套,檢查周居凜手腕處的情況。
果然起了水泡。
線條流利的腕骨連同向上延伸的一小塊皮肉都被燙傷。
當時湯那麼熱,他擋下了不少。
想到這,她心底微沉,凝眉道:“你當時先自己躲開呀。”
周居凜長腿隨意敞著坐在椅子上,明明傷勢不輕,卻還是這樣事不關己的淡然模樣,好像根本不會痛似的。
“我要是躲開,餘醫生整個後背大概都是我手腕這個情況。”他道。
餘皎心疼地拿起生理鹽水沾濕紗布,輕輕敷在他的傷處,聲音放到最柔和,“忍著點,我得先給你降溫。”
她離他極近,淺透的眸子全然關注著他的手腕。
睫毛一眨一眨,但足以想象底下那漂亮的眸子裡的愧疚。
唇輕鼓,緩緩地吹氣,掀起一陣涼意,消散不少刺痛感。
她挑開水泡,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邊緣,動作細致認真。
周居凜就著這柔和的燈光垂眸看她,此刻外套被放在一邊,白襯衫挽至手肘,清利的腕骨搭在女孩柔軟的掌心,任她擺弄。
鼻息柔軟地噴灑手背,有絲縷熱意沿著青色筋脈攀升。
消毒到一半,她抬眸問他,“這個力道疼嗎?”
潮濕乾淨的琥珀眸,又是這樣全然專注地盛放自己,他甚至在她澄澈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算不上清白的眼神。
他輕笑,“我沒你那麼嬌氣,一點勁兒就喊疼。”
“現在隻覺得癢。”
餘皎後知後覺出來這人的不正經,抿唇重按了一下傷處邊緣,“現在還覺得癢嗎?”
仍舊很癢。
她完全不敢用力,隻是色厲內荏,帶著層一戳就破的嚴肅表皮。
但他不打算惹她生氣,於是配合道:“嗯,疼了。”
餘皎便又恢複到之前的力度,消完毒開始塗燙傷膏,柔聲叮囑:“這傷口彆用力碰到水,記得換藥。”
“怎麼換,我沒乾過。”他心安理得地撒謊。
餘皎輕吸一口氣,“那你方便的話,可以來找我。”
他看著她,空氣沉默幾秒,他突然道:“餘醫生,你對每個病人都這樣?”
餘皎不解:“什麼樣?”
“耐心,細致。”他停頓半秒,繼續道,“縱容。”
餘皎手上動作稍緩,眼角微揚,含笑調侃:“我的病人都是小孩子,周總跟小孩子也要比嗎?”
說完,她放下藥膏,給他貼上紗布,褪去無菌手套,轉身去收拾托盤上的藥品。
白熾燈將女孩姣美的影子投落在一旁純白的牆壁上。
不一會兒,一道高大頎長的影子站起,原本隔著一步之遙的兩道影子逐漸拉近,拉近,直到徹底貼附。
冷杉香代替消毒水的味道,將她全然籠罩,腰間橫亙的大手壓在白大褂上,脖頸處傳來麻癢感,扭頭,他高挺的鼻梁正抵在薄嫩的頸側輕蹭。
而後,一聲略顯遺憾的喟歎從耳側響起,“今天隻能抱抱餘醫生了。”
“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