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想過兩人會有如今的境遇。
此刻忽然想和他說說話,但他應該還在飛機上,於是想法作罷。
拿著吸塵器理了一遍臥室,再把垃圾裝袋基本就收拾的差不多。
原來的東西沒有放在原位置,隻是將他們隨手放在了一旁的書架上,跟自己的那些資料放在一起。
沒什麼特彆的想法,隻是覺得,它們沒必要繼續暗無天日地藏在最底層。
現在的她回看,已經沒有那時讓自己徹底放下的掙紮和痛苦。
——
轉天,餘皎上班本打算先去看看楊老師的情況。
他的手術被安排在第二天的下午,她該去看看情況。
但突發狀況讓她根本無暇顧及。
剛到醫院沒半小時,就接到急診室的電話。
救護車拉來一位6歲男孩,因為持續高燒,加上呼吸急促送來醫院,到達急診後就出現劇烈咳嗽,突發咯血,情況危急,讓她立刻下樓搶救。
掛掉電話的下一瞬,她急忙趕過去。
衝到門口時,護士跟上她的步子,邊走邊快速在她耳邊彙報病情。
“高熱三天,今早突發呼吸困難,剛剛咯血100ml,血氧飽和度75%,心率160次每分。”
餘皎蹙眉,到床前,俯身檢查。
孩子的情況十分不好,氧氣麵罩緊緊箍著蒼白的小臉,。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亂得讓人心驚。
孩子的胸廓起伏劇烈,每次呼吸甚至都伴隨著細微的呻吟聲,已經難受到了極點。
她眉頭緊蹙,動作有條不紊。她在床旁進行超聲檢查,看到影像狀況後,臉色沉重,原本溫和的眸色微凝,冷靜清晰地下達指令:
“嚴重肺泡出血,準備插管。”
護士將儀器推到床旁,她戴上手套,拿起支氣管鏡,小心地將細長的管子送入氣道。
鏡頭裡,一片鮮紅。
肺部出血,血凝塊阻塞了部分支氣管。
她凝眉,穩穩地調整儀器,將腎上腺素緩緩注入局部,試圖收縮血管,減少滲血。
同時用生理鹽水衝洗,讓孩子呼吸更順暢。
呼吸機的參數調整了一次又一次,每個人都精神高度緊張,腳下步子不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血氧上來了!”
一旁的醫生彙報,緊繃成線的氛圍總算有了鬆動。
餘皎的麵色仍說不上好看,她疲憊地歎了口氣。
“隻是暫時穩定,還沒完全脫離危險,送去ICU繼續觀察。”
“凝血指標還不太理想,繼續監測,每四小時複查一次。”
搶救室外,孩子的父母還在焦急地等著。
餘皎戴著口罩走出去時,便看到他們相互攙扶,連坐都坐不住的模樣。
她無法抑製地感到內心壓抑。
從醫生涯裡其實遇到過很多次這種情況,之前是跟著老師經曆,現在是自己獨立操作經曆。
經手的每一個孩子都還是一個無比年輕稚嫩的生命。
命懸一線時,總會讓人把心整個都揪起來,不知下一刻是喜是悲。
家屬尤甚。
她剛邁出半步,孩子母親便衝過來抓住她的雙臂,哭紅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生怕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一絲一毫的負麵信息。
聲音顫抖,咽了好幾下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醫生,孩子,孩子怎麼樣了?”
餘皎托住她的雙肘,語氣儘量溫和,但也必須把話說明:“孩子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但今晚仍然是關鍵期,我們會持續觀察。”
她遲疑半秒,繼續陳述風險:“但家屬也要做好準備,孩子本身具有免疫缺陷,而且肺部的狀況實在不好……風險,還是比較大。”
母親泣不成聲,另一旁的父親扶著牆,腿軟得幾乎站不穩。
餘皎聽著他們自責地痛哭,後悔應該早點把孩子送到醫院。
一開始覺得隻是發燒,沒當回事,誰知道後麵越來越嚴重。
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餘皎無法安慰他們什麼,隻能竭儘自己的全力,去擴大治愈的可能。
——
當天,餘皎守了那個孩子到深夜。
出現情況便立刻處理,全天密切監測。
ICU的儀器低低地鳴響。
她看著監護屏幕上逐漸平穩的數值,緩緩鬆了口氣。
現在才算終於穩定下來。
但是後續的情況仍然需要密切的監護調整,會出現什麼大家都無法預測。
餘皎揉著腦袋從監護室裡出來,肚子有些抗議。
中午吃飯吃到一半,孩子情況波動,她草草扒了幾口就趕過去處理。
晚上也隻吃了幾塊巧克力。
現在精神鬆了下來,餓意便逐漸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