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徐徐,碎發飄動,時不時劃過視線。
車燈閃爍,經過。鳴笛聲和人聲在晚高峰喧囂不止。
她的目光和注意力卻被完全奪走。
黑色西褲,白色襯衫,握著方向盤的手臂半挽著,露出骨廓清晰的線條筋脈。
昏昧中,他的五官依舊明利深邃。
緊繃的下顎,挺峭的鼻,和那雙沉黑的眸,線條冷感漂亮。
車內太黑,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卻清楚地知道,站在路燈下的她,已經將眼底的思念和怔愣暴露得徹底。
他輕笑著出聲,“再不上車,同事可就全發現了。”
“餘醫生。”
餘皎忽而落眸,掩去幾乎上湧的情緒。
邁動僵硬的步伐,拉開車門,上車。
周居凜從善如流地啟動車子,駛離。
車內的氣氛有些奇怪,兩個人都沒說話。
餘皎靜靜地看著遠處連成線的霓虹燈和車尾燈,握著挎包的手指不斷收緊。
心裡壓著一股情緒。
自見到他的那一刻就開始無限的繁殖。
想過很多次再見到他,她大概會十分激動的撲上去抱住,然後大方地說自己很想他。
可現在,卻又不想那麼做。
不知道自己在較什麼勁,難過來的猝不及防。
周居凜看著前方的路況,眸光深邃。
他本身就是那種不笑的時候就很有距離感的長相,加上幾年商場的曆練,這種距離感慢慢地化成一種壓迫的氣場。
餘皎抿唇,輕輕吸了一口氣,看向窗外。
一路無言。
她沒說要去哪裡,他也沒問。
最後車子緩緩停到餘皎家樓下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這是一場心照不宣的無比糟糕的重逢。
她不想邀請他上去,也沒有力氣跟他聊什麼,禮貌地說了聲“謝謝”,就要下車。
開了一下,沒打開。
她沒動。
又試了一下,還是不行。
有些惱怒地轉身,卻在下一秒,被他直接抱到駕駛座。
他剛才肯定在向後調座椅,現在她坐在他腿上,位置仍然綽綽有餘。
餘皎被嚇了一跳,情緒上頭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做什麼?”
打他的力道不大,他捉住她的手,目光緊緊凝著她。
幾秒後,輕歎,語氣放軟,“對不起。”
“當時在飛機上,我收到信息有延遲。但當時我的情緒不太好,所以沒回。”
餘皎扭過頭,鼻頭發酸。
她其實不是生氣,更多是失落和委屈。
兩秒後,才終於說了見麵之後的第一句話。
“那你現在情緒是好的嗎?”
尾音有點啞,看他的眼神也洇著水感。
他的心陡然軟成一片。
情緒是好的嗎。
不知道。
但是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又隻能放下。
自他從電話裡聽到什麼關於暗戀對象的東西,他便情緒不好。
眼前的女孩到現在都把跟他有關的東西保存在書桌上。
看過多少遍,保留了多少年,他不知道。
之前的他可以不想,可現在她卻還念念不忘。
他能怎麼辦。
骨子裡的驕傲和倔強,讓他感到很大的挫敗。
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情不可抑製地發酸,發苦。
很想知道,餘皎對他的喜歡到底有多少。
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他很不爽,卻又彎不下骨子去問。
落地的第一刻,看著自己一直沒有回複的消息,她也沒有問,慌亂和緊張不爭氣地上漲。
心裡也渴望著見她。
每天工作到淩晨,隻為了把工作進度拉到最快,儘早回來見她。
沒辦法,還是第一時間開車過來接她下班。
該怎麼跟他說自己沒出息的感情波動。
想見她又覺得自己不爭氣,想問又礙著驕傲強撐著不開口。
幼稚又矯情。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成這種人。
可內心所有複雜的情緒,不甘、失落、難過、生氣……種種在碰到她委屈的眼神,隻能妥協地化作一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