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哥看著他,局促地拉也好,不拉也好,待她行完禮,也鄭重地回了一禮。
倆人又說了彆的閒話,謝九哥這才想起問她是怎麼逃脫的?流放的犯人是要在身上刺標記的,他方才沒有在司昭脖子上看到刺青。
司昭簡短地說當日她發燒,獄卒沒有給她刺青。
其實天牢裡環境惡劣,她渾身長了膿瘡,獄卒在她脖子上找不出一塊完好的皮膚,刺青草草地落在了脖子下的胸口處。她皮膚本就敏感,刺青的地方很快也潰爛起來,一直流膿不止。後來司空道救了她以後,弄了許多草藥去敷那些渾身紅腫的膿瘡。她堅持自己換洗,自然司空道也沒有看到她胸口的那道刺青。刺青的地方隱蔽,不好查看,她就懶得費口舌解釋了。
說話的時候,司昭的目光看向遠方,那裡是天際,碧藍的天空,漂浮著絲絲白雲,她語氣緩慢,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謝九哥鼻子又酸了。
下起了雨來,飄飄灑灑的,九哥叫平貴收拾地上的燭台等東西,又叫拿了鐵鍬來鏟土掩蓋地上的紙錢痕跡。謝九哥向司昭解釋:“得收拾掉,不能叫人看出來,這些人沒準來轉悠,彆叫他們找到人。找不著你三哥,他們是不肯放手的。”
司昭驀地看向九哥:“三哥?我三哥他......”
她疑心聽錯,緊緊盯著謝九哥,心內咚咚跳。
謝九哥說你不知道嗎?他當日回京,正碰上官兵搜捕。他叫人去調查,這才知道走脫了平家老三,金甲衛四下搜捕。
司昭有一瞬間,整個人都呆在那裡,她被這個消息炸懵了,三哥竟然還活著,這真是意外的驚喜。謝九哥說他逃出了京城,官府也沒有抓到他。娘和姐姐要是知道三哥還活著,一定比她還開心,很好,實在是好。
她歡喜地擦乾眼淚,微笑著對九哥說:“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九哥看著又哭又笑的她,安慰說放心,他會幫忙找平三哥。於是,司昭又再次謝過他。
離開的時候,九哥聽說她從水洞口裡進來的,指著幾步外那扇鎖著的小角門,九哥吩咐了幾句,平貴翻牆而去。
九哥說,以後就從這門進出。
司昭說不必這麼麻煩,她依舊從那裡爬出去就是了。
九哥說河道裡的水要漲,這洞口進出不方便。
這裡是角門,沒人注意,每次進出小心些,門外虛虛掛上鎖,裡頭把門拴拴上,就是了。
司昭也就不再堅持,倆人站著,又說了幾句話,等著平貴。
平貴很快就回來,帶了一個小包袱,在門外逐一試鑰匙,很快就開了,嘩啦一聲,打開了角門鏽跡斑斑的鎖鏈,司昭和九哥出去,然後複把門鎖上,把鑰匙遞給了司昭。
回去的時候,九哥要送司昭回家,司昭說不用,九哥就愣愣地看著司昭往巷子深處走去,很快就走沒了影兒。
“公子。”
平貴見他半日不動,不得不提醒他:“咱們該走了。”
九哥回頭,平貴嚇一跳,見他眼中水潤晶亮。
他扭頭看那已經細雨飄灑的空巷,方才公子就這樣一口應下了,他還想著勸一勸,這答應得太快了,查信件,這事可不好做,連老爺都不一定做到,可公子就眼不眨地答應了下來,還拍著胸脯當當地打包票。當年公子就叫他調查過事情的始末,他知道,這是鐵案,哪裡能翻得了?那信又是在刑部,小公子又哪裡弄得到?
可他現在,忽然覺得不好勸了。公子這樣子,他若是說了,說不得挨一腳.....
倆人牽了馬,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