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卻叫住她:“你是哪個屋裡的丫頭?在這裡做什麼?”
她目光審視,這個丫頭看著眼生,見她進來就要走。書房裡基本都是平貴在伺候,方才平貴站在外頭放風,她就覺得奇怪,裡頭卻站著個丫頭。方才進來時,這小丫頭正和九哥說話,兩人都站在書桌前,一個丫頭怎麼站到了爺們的書案前去了?
司昭慢慢抬起頭來,看著薛姨娘。
時隔三年,薛姨娘眉眼倒是沒有什麼變化,隻是與沙洲那個整日裡打扮得鮮豔明媚的婦人比,現在通身素淨得隻有手腕上一個墨綠色的玉鐲子,讓她看著平添了幾分暮氣。
三房沒有了當家男人,薛姨娘現在是孀居,一應打扮都是素簡得很。
一旁的九哥忙說她是畫工。薛姨娘目光落到桌上的畫上,轉了一圈:“怎麼到這裡來了?”
畫工怎麼跑到九哥這裡來了?
九哥就說他想請個畫工給祖母畫像。
薛姨娘說謝家的畫像自有圖畫署的專門畫師來畫。
九哥笑著說去年老太太還說,圖畫署的畫師每次的畫像千篇一律,沒有什麼趣味,都是統一的衣裳,把人臉一畫,就完事了,看著好像一個人似的。這回給老太太畫一張不一樣的,讓民間的畫師來畫,或許會不一樣。
薛姨娘就笑了,說這倒也是,每次都是相同的誥命服,她每次去祠堂看見那些畫像,乍看,還真的分不清誰是誰。
她就轉臉,正色問司昭,可是有把握?那可是老太太,朝廷二品誥命。
司昭彎腰,說一定竭儘全力。
九哥就催促司昭走。
司昭走後。
薛姨娘就提醒九哥說,要畫像,也找個有點名氣的來畫,她就是一小畫工,給小姐們畫畫扇麵,會畫寫真圖嗎?
九哥說她二姐姐還叫她畫扇麵呢?再說,主要是她父親畫,她幫忙打下手,人家就是靠這個吃飯的,怕什麼。畫得不好,到時再換了就是了。主要後宅都是女眷,女畫師方便些。見如此說,薛姨娘就沒有說什麼了,九哥轉了話題,問薛姨娘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薛姨娘看著兒子,就笑眯眯地說,昨日聽說他積了食,找了雞內金來燒了灰,溫熱的,快喝了。
謝九哥看著那白色瓷碗裡的半碗黃水,端起來,亦仰脖子喝了下去,薛姨娘忙從平貴手中接過手巾給他仔細擦了擦嘴角,又從荷包裡掏出一粒飴糖,快速地塞到兒子口中。
謝九哥嘎嘣嘎嘣嚼著糖塊,含混不清地說他要出去,讓薛姨娘先回。
薛姨娘就吩咐他趁著這段時日在家,莫要到處亂跑,多去二房找劉良文問問學問,人家可是榜眼,多學著點,爭取三年之後下場,也能得個好名次,莫要辜負了她們的期望。
謝九哥含糊應著,送走了薛姨娘。
然後,他把桌上那些文章重新折好,放到抽屜裡鎖了起來,這才招呼平貴,吩咐了他幾句。
“小的出去這幾日,公子自己小心。”
平貴叮囑了一句。
他要出去這幾日,有些不放心。
謝九哥隻催他快走,說他身邊有喜子呢,快去快回就是。
阿殊的事情,他隻有交給平貴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