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馨看對方發過來的訊息裡,那行地址,使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僵住了。
那是一家她熟悉的飯店。
她記得那裡的廊燈溫黃,連夜色都像是閃耀的星光,曖昧得氛圍適合懂浪漫的人欣賞。
她和樊紀天來到這過,時間一轉眼已經是一年半前的事了。
那時他們已經離婚,她從樊紀天妻子的位置退下來,成了所有人口中的“江晏蓉”
但她自己知道,那身份是一場交易,是一場布滿謊言的惡夢。
而隻有樊紀天知道她的身份。
他每次主動約她見麵,都選在這家飯店。
飯店是他們當年在一起的證實。
這家飯店實在太熟悉,熟悉到她隻要一踏進那扇旋轉門,心就會不由自主地觸動。
現在,他卻選了這間飯店,作為他們分開一年半後的第一次約會嗎?
約會?
這怎麼可能!
姚若馨不明白他為何非要選這家飯店,而這絕對不是巧合,是他的彆有用意。
她知道,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從來就不是一刀兩斷,而是斬不斷,理還亂。
而這場久違的見麵,不像是敘舊,是一次彼此試探的情境。
她和樊紀天約在晚上見麵。
在走進那家飯店的大門時,姚若馨幾乎是深吸了一口氣才踏出那一步。
“請問是姚小姐嗎?”
飯店裡的服務員快步迎上來,神情彬彬有禮,卻又透著一種不容質疑的篤定,像是早已認定她的身份。
她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樊先生已經到了,請跟我來。”
那一瞬,姚若馨心裡像是被什麼輕輕撥動了一下。
他竟然來得比她還早。
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過去他們約見哪怕是最熾熱的那些日子,他也總是故意姍姍來遲,像是要以從容不迫的姿態提醒她:誰才是這段關係中掌握主動的人。
可今天,他居然提前到了。
那代表什麼?是他重視,還是……他有了新的盤算?
姚若馨沒有多問,隻是默默跟在服務員身後。她的高跟鞋落在地毯上,踩不出聲,卻像每一步都踏在舊日情緒的殘骸上,細碎、淩亂、無法抹去。
走廊儘頭,一道背影漸漸清晰。她本以為自己足夠冷靜了,可當那熟悉又疏離的身影映入眼簾時,心臟還是猝不及防地揪緊了一下。
怎麼,連一個背影都如此令人心驚?
服務員在桌邊輕聲提醒:“請慢用。”便知趣地退了出去,腳步輕得像故意留下空間。
空氣沉了一瞬,樊紀天連頭都沒抬,隻淡淡吐出一句:“你打算在那站多久?”
語氣冷淡,不帶情緒,卻像利刃劃過寂靜。
姚若馨下意識地坐下,動作看似從容,實則每一個細節都在壓抑自己心頭的起伏。
她抬眸,與他四目相對。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深得像一口看不見底的井,望進去的人,不是沉溺,就是溺亡。
“想吃點什麼,儘量點。”
樊紀天語氣溫柔,聲音低緩地像是無意中在哄她。
他將菜單遞到她麵前,眼神一如既往平靜,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姚若馨接過菜單,指尖卻微微一頓。她低頭翻看著,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進去每一道菜名,心思早已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情緒擾亂。
這裡的燈光太熟悉了,桌布是她記得的象牙白,窗邊的紅酒是她曾隨口說過“好喝”的那一款。
那年冬天,他們也是坐在這個位置。
餐廳裡是溫暖的燈光,映在酒杯上,搖曳得像她眼底那些不願被人看穿的波動。他一邊喝著紅酒,一邊側頭聽她說些瑣碎的事,指尖卻不動聲色地在她手背上輕掃,像帶著一貫的試探。
吃完飯,她下意識地覺得一陣寒意襲來。
他似乎察覺了,脫下西裝外套,輕輕披到她肩頭。手臂不經意間環住她,聲音低沉又帶著一絲責備:“冷了也不說。”
話音一落,他便握住她的手,步伐堅定地往電梯走去,仿佛這邀請早已是無可抗拒的必然。
那時的她,還沉溺在對他的愛戀裡,拒絕的念頭從未浮現。
轉眼之間,她便躺在那張床上,與他纏在一起,所有無法言說的情感在夜色裡悄然蔓延,綿長且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