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在你眼裡,一直都是透明的。
虧我還覺得自己偽裝得很好,咳咳……”
說著,她吐出一口血,氣息虛弱下來。
葉輕擰了擰眉,伸手摟住她。
“可是,你的傷是真的。”
所以她一直說沒關係,會帶她一起走。
那是真心話。
“嗬嗬……”許雲舒頭歪在她小小肩膀上,嘴角的血順著她羽絨服往下淌,眼睛裡的光也開始渙散。
“能觀察這麼仔細,看來你這些年,過得也不好。
我突然,有點高興……
小葉子,我總在想,當初如果你不救我,那些人把我賣了,生活是不是會更幸福一點。
這些年,太痛苦的時候,我一直這麼安慰自己。
所以也就越來越恨你……
看你過得好,我很難受。
我想知道,在一樣遭受背叛,失去親人痛苦,崩潰中,你會不會跟我做出一樣的選擇。
結果,是我錯了……
小葉子,明天站台到了,你先下車吧……”
許雲舒的聲音越來越小,思維也越來越混亂,又回到了小時候,她們被困在火車上的那個夜晚。
她們說好一起逃跑。
可是,她好累。
好像,跑不動了。
又一次潮汐漲上來,夜光藻發出好看的光,長長的波浪線仿佛曲譜一般。
她們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踩著玩。
她跟在大姐姐身後,沿著對方的腳印一直走很遠很遠,偶爾能從背後,看到她腳底的傷疤。
有燙傷,煙頭,開水……
天上的星星眨著眼,明亮地望著她們。
葉輕把頭埋進許雲舒滿是血腥氣的懷抱裡,撫摸著她紮滿針孔的手臂,還有鬆鬆垮垮不成樣子的肚皮,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大姐姐,你累了。
就休息吧。
天邊一縷微光升起來時,蘇禹行換好了衣服回來,見到小孩還抱著屍體,保持著昨晚的姿勢。
“哎……”
他歎了口氣。
人性往往是複雜的。
有滴血之恩湧泉相報,也有鬥米恩升米仇。
他能理解許雲舒心裡的扭曲,可葉輕並沒有錯,偏偏現在卻要承受對方的死亡跟痛苦。
“葉輕,老板剛剛發來消息,你可以離開了。”
遊戲結束。
獵人死了。
勝負已分,島嶼主人沒有權利再為難她。
葉輕像是睡著了,許久才睜開眼,聲音有些沙啞道:“能幫我把大姐姐帶回實驗室嗎?”
“好。”
蘇禹行點點頭,其實不太明白,許雲舒殺了安老爺子,葉輕為什麼還對她這麼寬容。
換做他,再捅幾刀恐怕都不解氣。
葉輕把許雲舒安放好,這才起身朝島內走。
看她不是去遊戲大樓,蘇禹行一愣,“你不走嗎?”
“不走。”
葉輕回答得很平靜。
“不是,機會難得,要是錯過這次,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出去。
你要好好想清楚,還有你那些同伴,安老……安老已經沒了,也沒必要在這裡……”
“那個不是爺爺。”
什麼?
蘇禹行又懵了。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你是說昨晚鯊魚吃掉的,不是安老?可長得明明一樣。”
可葉輕卻堅定搖頭道:“不是爺爺。
應該是遊戲一開始的時候,就仿造了一個跟爺爺很像的人。”
離得遠確實她也辨認不出來,但那人飄近,感覺就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