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賽吧。
一陣寒風吹過來。
曹妮妮腦子都快凍木了。
可她沒有動,隻死死盯著麵前的葉輕。
可以棄賽。
她早知道規則了。
那為什麼現在才說?
是因為自己像個累贅嗎?
陸震嶽左右看看,見勢頭不對,當機立斷先揪住曹妮妮的衣領。
下一秒,果然見她張牙舞爪就要撲過去。
“葉輕,你什麼意思?
現在是嫌棄我沒用,要趕我走嗎?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讓我走,我就要走!
放開我!”
陸震嶽哪裡敢放。
於是曹妮妮撲騰了兩分鐘,就算氣勢再足,原地劃船也讓她丟儘了臉麵。
活生生地,就被氣哭了。
“混蛋嗚嗚……
你們都是混蛋……”
“誒,你彆這樣啊。
我,我就是怕你們打起來。”
陸震嶽嚇得趕緊鬆手。
還沒開始哄,就聽葉輕說了句,“沒關係,她打不過我。”
陸震嶽:“……”
祖宗,你少說兩句吧。
曹妮妮氣得已經開始打嗝了。
“少瞧不起……嗝……人。”
好吧。
半點氣勢都沒有。
葉輕蹲下去,看著她道:“很多人都打不過我。
這並不丟人。
本來這一趟,你就不是計劃之內的。
現在危險超出範圍,我不能讓你留下來。”
“我不怕……”
“怕不怕死,跟能不能活下去,是兩碼事。”
“說來說去,你就是嫌棄……嗝……我……”
葉輕覺得很奇怪。
“我為什麼要嫌棄你?”
曹妮妮情緒徹底失控,朝她大吼。
“因為爸爸當初也是這樣,嫌棄我生病就走了!”
她本來不想說的。
可葉輕心思根本猜不透。
也太氣人了。
那些在病床上的日子。
父親隻來過一回,聽完醫生診斷,給她買了幾個蘋果就消失了。
她氣得把蘋果扔掉,又看著媽媽為了省飯錢一頓隻能吃一塊餅乾,又憋著氣把蘋果撿回來吃掉。
一塊錢,都不能浪費。
後來媽媽說去掙錢,也走了。
儘管媽媽保證過一定會回來,可她還是每天活在無儘的恐懼當中。
隔壁床的小男孩天天都有新玩具,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每天都有很多人來陪著他。
偶爾她會聽見大人的議論聲。
“那孩子怎麼一個人?
得了那種病啊。
爸媽要是沒錢也是拖累。
真可憐。”
你才可憐!
她偷偷弄壞了那個小男孩的玩具,希望他也會難受,大聲哭一哭。
可他的玩具實在太多了,新一天又有新的,根本想不起來那個被她弄壞的。
於是她又偷偷把玩具修好。
夜裡睡不著的時候,就抱著那個玩具,茫然地想,自己是不是也成了被遺忘的那一個……
“可是,也不是我想生病的啊。”
怎麼能說走就走了呢。
曹妮妮皺著小臉,嗚嗚地哭。
這一刻,終於像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了。
貧困讓她過早體驗到了人情冷暖,為了生存變得頑劣,牙尖嘴利。
可實際上,也隻是一個愛哭的小孩。
葉輕記得自己也這麼哭過。
五歲,老爺爺走的時候。
那時,自己是什麼心情呢?
她努力去回想,仿佛也看到了倚靠在老爺爺冰冷屍體的懷中,幼小的自己。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擦掉了曹妮妮臉上的眼淚。
“可是,你的病已經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