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障翻騰,一道灰色身影疾馳而來,以草環束起的長發披散開來,黑劍懸於腰間,周身不見半點血跡。
陳夜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見狀不禁暗自心驚,他本,但看,似乎並沒費多少力氣。
此人絕沒有突破靈溪境,卻能從徐厲手下全身而退,他的手段更是古怪,既不像正統劍修的路數,也不似魔道功法,陳夜在天陽宗時見識過不少精妙身法,卻無一能及得上此人那鬼魅般的移動方式。
"阿劍。"男子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乾澀得像是許久未開口。
陳夜忍不住再次打量對方,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枯寂,令人發寒。
他甚至懷疑,這個自稱阿劍的男子,是不是從來就不知道何為笑容。
陳夜回頭望了眼幽深的峽穀:"那老東西沒追來?"
"沒有。"
"這片霧障主要是煞氣凝聚而成..."陳夜邊說邊觀察阿劍的反應,見對方眼中毫無波瀾,便繼續道:“我可以幫助你抵禦煞氣,但若遇見其他危險,還需要你我共同出手,共渡難關。”
“好。”阿劍依舊是惜字如金,聲音冷硬。
陳夜已習慣了他的寡言,不再多話,朝霧障方向打了個手勢,率先邁入翻騰的灰霧之中,阿劍靜立片刻,腰間黑劍發出細微的震顫聲,隨即也跟了上去。
灰霧如潮水般將二人吞沒,陳夜指尖凝聚出一顆赤金珠子,表麵流轉著細密的劫紋。
"拿著這個,這是我家中長輩煉製的避煞珠,能助你抵禦煞氣。"他刻意讓珠子散發出柔和光芒,掩蓋了體內劫經的運轉。
阿劍接過珠子,枯井般的眼睛閃過一絲異色,卻未多言。
初入霧障,兩人尚不清楚狀況,皆是放緩了腳步。
劫力對煞氣的壓製,赤金珠的光暈在濃霧中撐開一丈見方的安全區域,灰霧觸及光暈便如潮水般退避,霧中偶爾閃過磷火般的幽光,照亮了些許扭曲的植物殘骸,那些枯枝狀的輪廓,像極了垂死掙紮的人形。
阿劍的黑劍始終懸於腰側,右手虛按劍柄,劍鋒微微出鞘三寸。
鋒刃在濃霧中劃過時,竟在灰蒙蒙的霧氣中蕩開一圈圈透明的漣漪,如同利刃劃過水麵般泛起微妙的光紋。
行至半途,陳夜腳下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脆響。低頭看去,半塊灰白的頭骨正被他踩在腳下,骨麵上刻滿了扭曲的符文,那些紋路在赤金珠的微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色。他剛想俯身查看——
"沙沙...沙沙..."
霧中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無數枯葉在摩擦,陳夜猛地抬頭,全身肌肉瞬間繃緊。
餘光瞥見阿劍雖然麵色如常,但按劍的手卻微不可察地往下沉了寸許,劍鞘與劍刃之間已然露出一線寒芒。
兩人無聲對視,陳夜從阿劍死水般的眼中讀出了戒備。
沒有言語,兩人默契地繼續前行。
這霧障仿佛沒有儘頭,走了許久,既不見出口,也不見徐厲追來的蹤跡,四周的灰霧越來越濃,赤金珠的光暈被壓縮到僅能籠罩兩人周身三尺。
這片詭譎的霧障仿佛自成一界,遊離於常理之外,濃稠的灰霧不僅遮蔽視線,更將一切聲響、氣息都吞噬殆儘,連時間的流逝死敵都變得模糊不清。
陳夜額頭已滲出細密汗珠。長時間催動劫力維持赤金珠,讓他的經脈隱隱作痛。但眼下危機四伏,他隻能咬緊牙關強撐。
"唰!"
沒有任何征兆,一道灰影突然從霧中撲出。那竟是一隻形如枯枝的怪物,軀乾由扭曲的藤蔓構成,麵部卻是一片虛無,空洞的眼窩裡跳動著幽綠火焰。
詭異生物四肢著地,動作快如閃電,直取阿劍咽喉。
"錚!"
黑劍出鞘,阿劍身形未動,劍鋒卻已精準刺入怪物眉心,然而詭異的是,被刺穿的怪物竟化作霧氣散開,又在數丈外重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