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蒲團,好巧不巧,陳夜這方正好也是四個人。
與身後那段一塵不染的石質長廊不同,石室中,四張古樸的蒲團整齊排列,正對著中央的石台與銅盆,蒲團與石台久無人打理,都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埃,隻有那銅盆中的火焰經久不滅,不知已燃燒了多少歲月。
周三通抬手打出一道法訣,漆黑木盒頓時佛光大盛,溫暖的金色光芒如水般流淌,一寸一寸,漸漸充盈了整間石室,那些積塵在佛光映照下變得好像是一層金紗琉璃,輕柔地覆蓋在蒲團與石台之上,幾如夢幻。
佛光照耀,石室中的一切纖毫畢現,整間石室簡潔至極,蒲團、石台、銅盆,除了這些物件外便再無他物。
這裡不像是藏寶之地,倒更像是先民們靜修悟道的清修之所,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道韻,讓人不自覺地屏息凝神。
四人相視一眼,最終還是由周三通打頭,陳夜殿後,依次進入。
石室內寂靜無聲,適時周三通以佛寶需緩衝為由收起了木盒,隻有銅盆中的長明火微微搖曳,映照出四人的身影。
雖說一路走來也算是互相扶持,有了幾分交情,但此刻四人卻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機緣當前,各憑本事,這是修真界亙古不變的法則,至於找到後能否守住,那更要看各自的手段。
石壁四側長寬統一,是一個正方形,陳夜沒有急著去查看那三件顯眼的事物,而是選擇先四壁開始探查。
這是第二段長廊兩側的那些古老紋路給他的啟發,居住於此的先民似乎習慣於以壁畫的方式記載信息。
陳夜沿著石壁緩步而行,指尖輕觸冰涼的石麵,與第二段長廊那些蘊含玄機的紋路不同,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石壁平整光滑,連一道刻痕都沒有,神識探查被完全阻隔,連一寸都無法深入,敲擊之下,更沒有任何空響回音,便也不存在任何的暗格。
陳夜眉頭微皺,看來這間石室的玄機不在於此。
就在陳夜凝神思索之際,一陣沉悶的“隆隆“聲突然在石室內回蕩,那聲音厚重而緩慢,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卻又震得人胸腔發悶。
陳夜心頭一緊,猛地轉身,幾乎同時,其餘三人也齊刷刷回頭,隻見那扇厚重的石門正緩緩閉合,每一寸移動都帶起細微的氣流,卷動著地麵沉積的塵埃,門縫處透入的光線越來越窄,最終化作一線,繼而徹底消失。
石門關閉的速度並不算快。以陳夜三人的修為,若真想離開,完全能在門關前脫身。就連修為最弱的童琛,拚儘全力也有一線希望。
但四人誰都沒有動。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既入寶山,豈有空手而歸的道理?更何況後路早已斷絕,唯一的生機就在這方石室之中。
一行四人,包括這麼走了一遭的童琛,都已算是久經風浪之輩,石門關閉隻是一個小插曲,無非是再一次確認了“有進無退”的事實,並沒有對他們的心態造成什麼影響。
“柳仙子有什麼發現?”
搜尋無果,陳夜走向正在銅盆前凝神觀察的柳青青,銅盆中的火焰靜靜燃燒,火焰呈明黃色,豎直向上,仿佛永遠不會熄滅。
柳青青聞言側首,目光在陳夜臉上停留片刻,陳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想到先前搪塞她的情形,正以為她會置之不理,卻聽她開口道:
“這個銅盆上的禁製十分玄妙,我一時辨認不出,但盆中所燃,應是太古凶獸‘猙’的心頭精血所煉。“
“猙獸性烈如火,寧死不屈,能取其心頭血的先民,修為怕是已臻至不可思議之境。“
這時,周三通走了過來,插話道:"說起猙獸,貧道倒想起一樁秘聞,相傳‘孤煌君’曾得獲一具帝猙遺骸,取猙骨祭煉神兵,餘下部分則賜了下去...“
"什麼?!”柳青青罕見地失聲驚呼,清冷的眸子驟然收縮,“你說的可是那位...淩境孤煌?"
"那可是上古年間的傳說人物,距今怕是有數萬年之久了。”童琛也顫聲湊近,臉上寫滿難以置信。
石室內驟然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