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像根細針，紮進蘇晚星的鼻腔。
她睜開眼時，白色天花板正泛著冷光，監護儀的“滴滴”聲像某種倒計時。左手腕纏著滲血的紗布，後頸傳來鈍痛——那是爆炸時被氣浪掀翻的撞擊留下的。
“醒了？”
聲音從右側傳來。蘇晚星偏頭，看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窗邊，手裡捏著個星芒玉形狀的U盤。他的左眼戴著銀色眼罩，右臉有道猙獰的疤痕，從眉骨貫到下頜，像條猙獰的蜈蚣。
“你是誰？”蘇晚星喉嚨發緊。
男人轉身，U盤在指尖轉了個圈：“沈硯，你的主治醫生。”他掀開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銀色項鏈——和顧硯之脖子上那根，鏈子紋路一模一樣。
蘇晚星的瞳孔驟縮。記憶碎片突然湧來：爆炸前的最後畫麵，顧硯之被氣浪掀飛時喊的“孫姨”，還有孫姨舉著木棍衝過來時，手腕上晃動的銀鐲子——那分明是林清歡日記本裡夾著的、被顧正廷搶走的“定情信物”。
“孫姨……是你？”
沈硯笑了，把U盤插進床頭的平板。屏幕亮起的瞬間，蘇晚星倒抽冷氣——那是段模糊的監控錄像，拍的是二十年前的顧家老宅地下室。
穿白大褂的男人（是林清歡的主治醫生！）舉著針管，背景裡站著穿旗袍的女人（林清歡），手腕腳腕滲著血。最駭人的是嬰兒床的方向——本該躺著嬰兒的地方，空無一人。
“這是你媽最後一次做實驗的記錄。”沈硯點擊暫停，“她本來要把你改造成‘完美實驗體’，但最後一刻……”他指了指畫麵右下角的時間戳，“你出生前半小時，她把U盤塞進了我的白大褂口袋。”
蘇晚星的手摸向後頸。那裡有塊淡粉色的胎記，形狀像片銀杏葉——和U盤上的星芒紋路，竟能嚴絲合縫地拚在一起。
“所以你是……”
“我是你媽的雙胞胎弟弟，林硯。”沈硯摘下眼鏡，露出眼尾顆朱砂痣，“當年顧正廷追殺你們母女，我替你媽引開追兵，她抱著你從密道逃了，我被送進精神病院，對外宣稱‘死於火災’。”
蘇晚星猛地坐起來，輸液管被扯得嘩啦響。護士衝進來按住她，卻被沈硯抬手製住——他的力氣大得反常，指節泛著青灰色，像淬了某種金屬。
“彆怕，這是基因實驗的後遺症。”沈硯鬆開手，“你媽在U盤裡留了段話，說隻有當星芒玉和你的血脈共鳴時，我才會出現。”他晃了晃U盤，“現在，該告訴你真相了。”
林清歡跪在實驗室地板上，渾身是血。她懷裡的嬰兒啼哭漸弱，監測儀上的心率曲線正直線墜落。
“不行……”她顫抖著扯開自己的手腕，銀鈴鐺在血裡晃出細碎的光，“晚星，媽媽不能讓你變成怪物。”
門被撞開的瞬間，她把嬰兒塞進通風管道，自己抄起桌上的基因激活劑灌了下去。
“清歡！”顧延川的聲音帶著哭腔，“你瘋了？”
“幫我……”林清歡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掐進肉裡，“毀掉所有實驗數據，帶晚星去……去老宅的密道，那裡有塊星芒玉，能……”
她的瞳孔開始擴散。顧延川看見她後頸浮現出金色紋路，像某種活過來的電路。
“清歡！”他撲過去抱住她，卻見她後頸的皮膚正在剝落，露出下麵銀色的金屬纖維。
“基因鎖……啟動了。”林清歡的聲音變得機械，“晚星，記住，愛才是解藥……”
平板突然黑屏。蘇晚星盯著自己後頸，那裡不知何時鼓起了一排細小的凸起，像某種未成型的電路。
“你現在有兩種選擇。”沈硯從白大褂裡掏出支針管，“要麼跟我去瑞士，用基因穩定劑壓製你的‘覺醒程序’；要麼……”他指了指窗外，“等顧家的人找到你，他們會把你做成新的實驗體。”
窗外傳來刹車聲。蘇晚星轉頭，看見樓下停著輛黑色邁巴赫，前擋風玻璃上貼著張照片——是她十六歲生日時，和孫姨在老書店的合影。
“他們來了。”沈硯把針劑塞進她手裡，“自己選。”
蘇晚星捏緊針管。針尖紮進手背的瞬間，她想起顧硯之在爆炸前說的“帶孫姨離開”，想起孫姨衝過來推開她時，後背炸開的血花。
手機在枕頭下震動。她摸出來，屏幕上是條陌生短信：“地下車庫B3，紅色捷達，鑰匙在你常看的《飛鳥集》第47頁。”
發件人備注是——顧硯之。
沈硯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驟變：“是顧家的追蹤器！他們鎖定了星芒玉的信號！”
蘇晚星翻身下床，輸液管在地上拖出蜿蜒的水痕。她抓起外套，把U盤塞進胸口口袋，又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青銅匣殘片——爆炸時崩飛的碎片，邊緣還沾著她的血。
“跟我來！”沈硯拽著她往安全通道跑。
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蘇晚星跑在最後，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金屬摩擦聲。她回頭，看見沈硯的影子正扭曲成奇怪的形狀——手臂變長，指尖長出利爪，後頸的金屬纖維正穿透皮膚，泛著冷冽的銀光。
“沈硯？”她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