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涯不知道夢長空是誰,卻知道他一定很厲害,給人一種如芒在背之感,哪怕麵對凡迪都沒有如此濃烈的危機。
殷無涯不戰而退。
她曾是個魔頭,天不怕地不怕,因為沒有顧忌?錯,是因為沒有牽掛。她蔑視自己的生命,所以肆無忌憚。
但現在,她將自己看的很重,如果出了意外,某個人會很難過。
很多時候,人之所以克製並非為了己身利益,而是為了在乎的人。電視中那麼多殺人犯,行刑前被記者采訪,痛哭流涕,沒有一個說自己死了有多可憐,大都覺得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妻兒。
殷無涯知道塔靈的底線,第一是不能亂殺人,第二是不能破壞猩紅之塔的結構,如果和這個男人交戰,估計兩條禁忌都會觸犯,到時候隻有兩個結局,要麼死,要麼被驅逐。
她贏不了,哪怕贏了夢長空,也會敗給塔靈,唯有避戰。
血光劃破天際,遠遁萬米。
她對自己的速度很自信,縱橫多年還未敗給過誰。
今天,她敗了。
身前空間塌陷,夢長空從中鑽了出來。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嚴格來說這是錯誤的。將紙張折疊,令兩點疊在一起才是最短的距離,這也是蟲洞的原理。
空間是紙,殷無涯是直線,而夢長空則是那個洞。
無論敵人速度有多快,都逃不過他的追殺。
殷無涯四周的空間塌陷,凝聚,壓縮,將高度縮小,再縮小,直至化為虛無,生生從三維擠壓到二維。
她消失在這方天地。
漫畫冊上多出一個衣袂飄展的女修。
夢長空神色平淡,將畫冊閉合,低聲道:“我脾氣不算壞,但你觸了逆鱗。”
鮮血凝聚,勾勒出一個絕世麗影,殷無涯死而複生。
血海不枯,她即不滅。
夢長空瞥了一眼,並無多少波動,淡淡道:“有些本事。”
血海翻湧,惡鬼咆哮,將他圍得水泄不通。
怪誕的是,任由鬼物如何攻擊,都不能傷其分毫。他看上去很平凡,並未加持什麼法術,可妖魔鬼怪一旦臨近就被無形之力所吸納,消散於天地,徹底與殷無涯的心神斷了聯係。
夢長空麵露譏誚,道:“我們之間隔著一個世界的距離,你不可能傷我分毫。”
殷無涯淡漠道:“那小賤人快死了,你卻還在這裡賣弄。”
夢長空瞳孔一縮,麵容陡然猙獰。
空間崩潰,他突兀消失在原地,唯有低沉怨憤的聲音回蕩於此:“如果丁丁有什麼三長兩短,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宰了你!”
殷無涯呼吸一滯,心境躁動起來。
他竟然威脅我?
圍魏救趙是最初製定好的計策,隻為能儘快脫身,如今目的達成,理應慶幸,她卻生出一股強烈的衝動,追殺過去,將男人與少女撕成粉碎,以泄心頭之怒。
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做,這裡是猩紅之塔,戰鬥絕不是明智的抉擇。可夢長空臨走那句話猶如一縷火苗,點燃她內心的魔念。
他竟然威脅我!
殷無涯緊抿雙唇,頭顱低垂,青絲無風自舞,帶著詭異與唯美。她抬頭,眸子裡映出點點鮮紅。
殺!殺!殺!
無儘怒吼在心頭咆哮,她調轉方向,直奔小木屋而去。沒人能威脅她,膽敢那樣做的人都死了。
突然,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女神,我找到他了,你快來!”
這是冰老大的聲音。
血光猛然停頓,比緊急刹車還靈。
殷無涯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微笑的臉,那笑容無比明媚,仿佛在黑白的畫麵上塗抹出一絲色彩,平複著她焦躁的內心。
魔念漸平,她取出破界仙符,直奔第三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