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川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三天前的深夜,薑沅突然來找他時通紅的眼眶。
當時她攥著他的白大褂抽泣,說最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手機裡會出現奇怪的呼吸聲。
“你瘋了。”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醫療AI係統的最高權限還在我手裡,隻要我……”
“你出不去。”
衛梟用病曆本拍打他的臉頰,“知道為什麼給你注射丙戊酸鈉嗎?這種抗癲癇藥和酒精混合會產生劇烈毒性。”
他掏出個銀色酒壺晃了晃。
“等明天警察發現你病發自殺的屍體,我會親自為薑沅做心理疏導。”
冷汗浸透了病號服。賀川盯著天花板的通風口,突然發現那裡閃過一道微弱的紅光——是半個月前他幫醫院升級安防係統時,特意保留的隱藏攝像頭。這個角度應該能拍到衛梟的側臉。
“公平競爭。”他啞著嗓子說,“你敢嗎?”
衛梟正在倒酒的動作頓住了。威士忌灑在賀川胸口,冰涼的液體順著腹肌流進褲腰。
“現在想起公平了?”
男人揪住他的頭發,“當年在學校,薑沅明明先注意到的是我!要不是你假裝低血糖暈倒在她麵前——”
“所以你就在我的電腦上動手腳?”
賀川突然笑了,“三年前那場事故,執行的證詞改過三次吧?”
他感覺到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讓我猜猜,你許諾給她兒子安排常春藤的推薦信?”
空氣突然凝固。
衛梟的表情像是被人迎麵打了一拳,香煙從指間跌落,在瓷磚上濺起一簇火星。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衛總!”
助理撞開門時差點被絆倒,“薑小姐醒了,正在砸監護室的玻璃!”
趁衛梟分神的瞬間,賀川用儘全身力氣撞向診療床。
早已鬆動的螺絲釘徹底崩飛,床架傾斜的刹那,他滾到牆角抓起掉落的注射器,玻璃管裡還殘留著半透明的藥液。
“丙戊酸鈉遇光會分解。”他將針管舉到窗邊,“你猜這管子裡到底裝的什麼?”
衛梟的臉色變了。
月光透過鐵窗落在玻璃管上,原本淡黃色的液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濁。
“你故意打翻鎮靜劑!”
“不然怎麼讓你親口承認篡改病曆?”
賀川按下藏在衣領下的錄音筆開關,“從你進門開始,所有對話都同步到雲端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跡,“現在輪到我來問問——衛總監打算怎麼處理這管非法藥物?”
衛梟沒有回答他,轉身離開,臨走時囑咐加強賀川的管控。
旋轉門像台永不停歇的時光機,將薑沅推入一場潮濕的輪回。
玻璃幕牆外的雨幕在霓虹中碎成金箔,她第三次嘗試穿過這道機械牢籠時,衛梟的身影突然撞碎在旋轉的菱形玻璃上。
芋泥波波奶茶潑濺在兩人之間,褐色的珍珠在地麵彈跳,像極了凝固的血滴。
“小心!”
衛梟的西裝下擺還在滴水,發梢垂落的水珠在睫毛上顫動。
他舉起那個印著櫻花lo的紙杯,笑容裡帶著某種獻祭式的虔誠。
“芋泥打底,七分糖,雙倍波波……”
薑沅的指甲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