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沅提著裙擺踩過焦黑的門框,燒變形的病床鐵架勾住她曳地的薄紗。
秦漢寧的聲音從身後飄來。
“當年火就是從這個病房燒起來的。”
他舉起平板電腦,監控畫麵裡濃煙正從701室門縫湧出。
“你父親接到的第十七個電話,是醫院請求暫緩施工的求救。”
秦漢寧把屏幕轉向她,當年的日期在右上角跳動。
“而他正在競標市立圖書館項目。”
視頻突然切到建築工地,父親對著鏡頭微笑。
“薑氏集團始終把安全放在首位。”
薑沅的耳膜嗡嗡作響。
她看著畫麵裡父親簽署消防整改延期文件,看著監理公司收下裝著金條的公文包,看著火舌終於吞沒監控鏡頭。
當尖叫聲從揚聲器裡炸開時,她撞翻了考古隊借來的古董燭台。
火焰順著紗裙攀援而上的瞬間,秦漢寧突然扯過大衣裹住她翻滾在地。
燒焦的假發粘在他滲血的額角,薑沅在濃煙中看見他扭曲的笑。
“感受到溫度了嗎?這就是我媽最後……”
“監控時間被修改過。”
薑沅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陷進皮肉。
“起火時間是兩點十七分,但你給的視頻顯示父親兩點二十分還在工地。”
她摸出從化妝室順來的U盤。
“當年真正的監理報告,在我這裡。”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秦漢寧打斷。
“彆再說了,這些狡辯改變不了事實!”
雨絲斜斜劃過攝影棚頂窗,在薑沅的珍珠頭紗上織出細密水痕。
她攥著裙擺數第五十三顆碎鑽時,執行導演第八次提醒。
“這場吻戲要實拍,秦老師從來不借位。”
這是她的第一場戲,即使她再想拒絕也不得不配合,她欠秦漢寧的。
黑色傘麵忽然傾斜,秦漢寧挾著雨水踏入警戒線。
他軍裝戲服的銅紐扣擦過她裸露的肩頭,皮革手套捏著劇本挑起她下巴。
“薑小姐在抖?”
他呼出的白霧在她睫毛上凝結。
“放心,我吃過薄荷糖。”
場記板拍響的瞬間,探照燈將人造雨幕照成銀色瀑布。
薑沅數著他軍靴踏過水窪的節奏,後背貼上冰涼的鐵藝圍欄。劇本裡寫著她該揪住他武裝帶,此刻指尖卻懸在黃銅扣環上方顫抖。
“卡!”
導演的怒吼驚飛屋簷鴿子。
“薑沅你躲什麼?這是久彆重逢的愛人!”
秦漢寧忽然輕笑,摘掉手套的右手撫上她後頸。
帶著槍繭的拇指摩挲她耳後那顆朱砂痣。
“原來薑小姐這裡……”
薑沅抖了抖身子,不知道他現在怎麼就突然轉了性子,沒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反而有幾分曖昧。
他俯身時鬆枝香混著體溫籠罩下來。
“比台風天的海麵還敏感。”
第二十三條,薑沅終於抓住他腰側皮帶。
雨水順著他的帽簷滴在她鎖骨窩,軍裝呢料粗糙的觸感抵著雪紡婚紗。秦漢寧的台詞混著雨聲燙進耳膜。
“你戴珍珠的樣子,像極了我們偷渡去澳門那夜……”
他忽然真的吻下來。
薑沅在驚呼中後仰,後腦卻撞上他早已墊在欄杆的手掌。
秦漢寧的唇停在距她半寸的空氣中,垂眸看向她下意識揪緊自己前襟的手指。
監視器裡完美的錯位鏡頭中,他的影子正將她整個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