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的盤子和茶杯滾落在地,摔了個稀碎,杯中的茶葉與茶水弄臟了老夫人的裙擺。
謝道遠的臉色也不好看。
事情鬨到這個地步,已經無法輕易收場。
否則他們也不會任由那些人在外麵胡說,而自己隻能窩居到房間,坐在這裡生悶氣。
謝道遠緊鎖著眉頭問:“母親,現在該如何是好?”
他實在沒了主意,如今除了聽母親的,他想不到彆的方法。
老夫人氣得麵色陰翳。
“早知道這秦氏這麼不中用,當初就不該讓你娶她,更不該讓她來辦這麼重要的事,害得她被人算計,自己糊塗倒也罷了,偏偏是要把凜兒也拖下水!”
謝道遠一時訕訕,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初謝家被貶至冀州時,他已經二十來歲,原本在京城訂了一門侯爵家的貴女,偏偏還未成親,謝家得罪新皇,被奪爵貶黜的消息便傳了回來。
舉家搬遷的同時,那侯爵貴女也嫌棄他家被新皇厭惡,所以連忙割席,連帶著訂好的婚事也吹了。
秦氏是謝家在離開京城前,草草為他重新選訂的一門婚事。
小門小戶,出身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但勝在家世清白,且她的父親在當時任職於吏部,雖然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但那時候的謝家,已經沒什麼可挑的了,也沒有資格挑,所以最後還是歡歡喜喜的把秦氏迎進了門。
這些年,秦氏一直表現得很好。
孝順公婆,伺候丈夫。
連老夫人都對她很滿意,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誰成想,到了關鍵時刻,這麼不頂事!
老夫人心裡生起也一股厭惡的感覺。
謝道遠也很無奈,隻能道:“現在怪她也於事無補,關鍵是想想破局之法。”
老夫人又何嘗不知?
事情鬨成這樣,謝家已經成了整個冀州城最大的笑話,名聲臉麵丟了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凜兒……
想到謝知凜,老夫人又覺得一陣頭痛。
“上次凜兒來信說,冀州的謠言已經傳到了京城,恩國公很不悅,那沈相也在質問他為何沒有處理好冀州的事情?”
“我看這事是兜不住了,若早知道……”
若早知道,她就不該讓謝知凜娶林疏月。
她就不該為了錢,走這麼一步險棋。
謝道遠歎道:“您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千金難買後悔藥,事情都出了,還是快想想辦法吧。”
老夫人憤然瞪著他。
謝道遠嚇了一大跳。
“母親,您瞪我作什麼?”
老夫人氣得幾乎要噴出一口老血。
“還問我做什麼,問問你自己啊?出了事就隻顧著問我怎麼辦怎麼辦,我一個婦道人家,能為你籌謀至此已經儘了我做母親的本份,你日也讀書夜也夜書,官場混跡那麼多年,都是白混的?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被一個小丫頭玩弄成這樣,就想不出一個應對的方法嗎?啊?!”
最後一句,幾乎是說出了老夫人這些時日以來憋在心底最想說的話。
她這個兒子,就是心比天高,福比紙薄。
當初年紀輕輕的,剛入了仕,就遇上新皇登基,全家被貶。
這些年靠上祖上封蔭,在這小小的冀州蝸居多年,他倒是知道進取,可向來有心無力,眼看著才氣平平,隻能把希望全部放在凜兒身上,偏偏凜兒又……
老夫人閉了閉眼。
再次想到自己那個中年出家,至今遝無音訊的丈夫。
又是一聲長歎,隻覺得無論心裡還是嘴裡都是苦澀的。
“罷了罷了,兒孫債,父母還,要不是你祖父當初觸怒先皇,你父親又得罪了聖上,我謝家何至於此?”
她睜開眼,看著謝道遠,歎道:“去叫林疏月過來吧。”
她心裡清楚,這一切都是林疏月搞的鬼。
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為今之計,隻有從源頭抓起,看看林疏月到底想要什麼。
搞定了她,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