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賞心悅目。
絲毫不像前世她被關在城外彆莊時,那形容枯槁,麵容醜陋的樣子。
林疏月滿意的勾起唇角。
“你還記得雪娘嗎?”
春曉一愣,想了起來。
“我聽府中的下人說過,說是知節小少爺的生母,好像是被……”
說到這兒,她往外看了一眼。
確定沒有人在看這邊,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聽說被大夫人整死了。”
林疏月冷笑。
豈止是整死?
聽說慘不忍睹,下場沒比前世的她好上多少。
可見秦氏的心狠手辣並非唯獨針對她,她骨子裡就是個心如蛇蠍的人。
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放過春鶯?
林疏月早就猜到秦氏會做出的行為,所以才推波助瀾,讓她與謝道遠離心。
但她到底不是秦氏,做不到她那樣狠,尤其是對春鶯這樣的女人,雖有利用,卻也不想害她性命。
於是,林疏月問:“追影呢?”
追影從外麵大步邁進來,朝林疏月抱了抱拳,“小姐。”
林疏月吩咐道:“你去眠花巷盯著,一旦發現秦氏過去,就立馬快馬加鞭通知謝道遠,一定不許秦氏傷她性命,知道了嗎?”
追影點頭,“知道了。”
追影轉身離去。
林疏月想了想,忽地想起昨夜,那個男人的話。
她雖懷疑他話中真假,卻又潛意識覺得,他不像說謊的人。
可不管怎麼來說,這人的來曆她都要查清。
如果他隻是不夜天裡的一個無名小卒也就罷了,若真與錦衣衛有關,或像她猜測的那樣,真是兼任著什麼江湖大盜,那她可就要離他遠一點兒了。
這樣想著,林疏月讓人拿來紙筆,提起筆寫了封書信,封好叫流霜送了出去。
這才又回到原位,繼續梳妝更衣。
*
冀州城中的某一處。
錦衣衛詔獄。
雖然是大白天,但整個詔獄裡光線陰森,長長的甬道兩邊分布著八間牢房,左右各四間。
每間牢房的牆上都掛滿了各種刑具,裡麵時不時有犯人的慘叫和哀嚎聲傳來,如厲鬼嘶鳴,叫人聞之打顫。
裴行淵坐在最外間的明堂當中,麵前是一壺上好的貢品春茶,他白皙修長的指節輕握著茶杯,看著裡麵清澈的茶水,話卻是對對麵的人說的。
“郭大人還真是塊硬骨頭,進了詔獄整整三個月還能活下來,且活得這麼好,你是第一個。”
隻見他的對麵,一個渾身鮮血,頭發蓬亂,胡子已經有些花白的老頭兒正佝僂著背被兩個錦衣衛押站在那裡。
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到有兩條鐵鏈從他的囚衣上方垂下來,而鐵鏈的一端是兩個大銅鉤,銅鉤精準無誤的插進了他的琵琶骨,鮮血早已乾涸,顯然已這樣維持多日了。
郭代鬆抬起頭,奄奄一息的看著裴行淵,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半響,才咬牙“呸”了一聲。
一口濃痰被他吐在地上。
剛好落在離裴行淵腳尖不遠的地方。
“放肆!敢對大人不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立馬有錦衣衛小校伸手,抓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郭代鬆的後背上。
“啊——!”
隻聽一聲短促的慘叫,郭代鬆腦袋一垂,便暈死過去。
青玄站在裴行淵的身後,皺了皺眉,走上前抓起他的頭發查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裴行淵說:“大人,他又暈了。”
裴行淵‘嘖’了一聲。
微微偏頭,鳳眸抬眼間便瞧向了那個行刑的錦衣衛小校。
隻見他明明什麼也沒做,卻目光幽冷,像古井中藏了千年的冰劍,隻是一個眼風,便凍得那人渾身一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