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林疏月。
隻見林疏月一臉冷漠與淡定,從始至終,不管是剛剛所有人商議,還是這會兒她被單獨留下來,她的臉上都是波瀾不驚。
既沒有因為謝知凜的遭遇而幸災樂禍,卻也看不出半點為他擔憂的樣子。
老夫人頓時心生不滿。
“林疏月,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們既然是一家人,就應該同心協力,同度難關,這點你知道吧?”
林疏月掀眸看了老夫人一眼。
眸中劃過一抹諷刺。
“老夫人說得是。”
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一點。
“既然如此,那你就拿些銀錢出來,不管疏通錦衣衛,還是官場上下打點,這需要的銀錢可就多了,凜兒是你的夫君,既是要救她,你也應該出一份力的。”
林疏月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一關。
謝家人之所以留著她,不就是看上了她手裡的錢嗎?
否則,謝知凜為何不與她和離?
前世她傻乎乎的將所有錢都給了謝家,最後落得個身無分文,一家人還因謝知凜的構陷而慘死獄中,這一世她不會這麼傻了。
“祖母,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雖然老夫人並不想聽她說話,但想到還要從她口袋裡掏錢,便也忍著不滿問道:“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林疏月道:“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既然都相信夫君和公爹是清白的,不會同流和汙,那又何必上下打點?”
“或者說,公爹並非清白?如果他真的與那叛賊郭代鬆有所牽連,即便我們上下打點,又有何用?”
“孫媳不才,雖然一直深居於內宅,卻也聽說過,那位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裴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秉公正直,相信他一定不會讓公爹白白含冤的,是不是?”
這話一出,老夫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當即大怒。
“林疏月,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用力拍了下茶幾。
沈纖纖也跟著勸道:“姐姐,裴行淵的名諱你或許隻是聽說過,我卻是見過他本人的,他這人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鐵麵無私,秉公正直,相反,在官場上他的名聲尤其差。”
像是想到什麼,她微微猶豫了一下。
看了眼老夫人,又看了下四周,想到這兒終究是謝府的內宅,錦衣衛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應該也不可能把手伸到人家的內宅裡來,偷聽到她說的話。
這樣一想,她安下心,便如實勸道:“在京城,人人都叫這裴行淵為裴小閹狗,姐姐可知是為何?”
林疏月抬眸。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被困在冀州這個小地方,對於京城裡的事情,還當真知道得不多。
既然沈纖纖願意講,那她自然是洗耳恭聽。
林疏月勾了勾唇角,適時的捧了一句,“為何?”
沈纖纖麵露譏誚道:“隻因他是個孤兒,從小由東廠的掌事太監裴炎養大,裴炎這人深諳官場之道,迎高踩低,媚主欺下是常有的事,所以官場上人人皆喊他老閹狗,而由他養大的裴行淵,自然也就被人叫作裴小閹狗了。”
林疏月微微皺眉。
“所以,他的名聲由此傳出?未免有些過分。”
一個人的出身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她也確實不認同,由出身去判斷一個人的品行。
沈纖纖聞言,臉上的譏誚就更大了。
“如果真的僅是如此,便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憎惡討厭他了,除了他的出身,還因為他行事乖張,甚至青出於藍,比他的父親更會媚主而欺下。”
“姐姐彆看他如今隻是個小小的錦衣衛副指揮使,滿京城誰人不知,錦衣衛的正指揮使薑大人年事已高,加上懾於裴炎父子的權勢,早已形同虛設。”
“裴行淵在錦衣衛中一人獨大,原先還有個二皇子一派的王文泰可與之抗衡,可我聽說,就在前不久,王文泰也死了,皇上對此竟然還不予追究,可見這裴行淵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錦衣衛中自然就由他一個人說了算,錦衣衛是皇上的眼睛和耳朵,整個大胤全是他的耳目,姐姐說,如果他要給一個人定罪,這個人還跑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