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對局勢有了些微的了然,便不再像剛見二皇子的時候那樣一頭霧水,行事也就篤定許多。
林疏月沒有拒絕。
她走上前,接過丫鬟手中的茶壺,親自替嚴和風斟了一杯茶。
嚴和風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看到她穩重的倒完茶,然後又恭敬的對他說道:“國公爺請用茶。”
隨後退到一邊。
舉止禮數,應有儘有。
最重要的是,雖然是謝知凜明媒正娶的妻子,但她很有自知之明,並沒有貿然叫他公爹,而是仍舊稱呼他為國公爺。
這一點,讓嚴和風十分滿意。
哼,想他國公府門楣多高,區區一個商戶女,又怎可高攀?
如果她知情識趣,願意全力幫助凜兒,納她回去做個侍妾倒也沒什麼。
可是聽凜兒說,她卻是十分不懂事,不僅不肯接納沈纖纖的存在,還鬨著要和離?
想到這兒,嚴和風的臉色又沉下去。
“我聽說,這次凜兒出事,你非但不全力相幫,還讓他打什麼勞什子借條?”
嚴和風的濃眉微蹙著,一張粗獷的臉微微往林疏月的方向湊了幾分,滿臉的絡腮胡隨著他說話上下抖動,那模樣,像極了話本子裡的張飛。
林疏月沒有急著回答。
她悄悄打量著嚴和風的這張臉,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更加濃烈。
不知道為什麼,在見到嚴和風之前,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謝知凜是恩國公嫡子的這件事情。
可是在見到嚴和風之後,這種篤定,卻被她推翻了。
她心裡有種強烈的直覺。
就是這位恩國公,很奇怪,很不對勁。
都說子肖父,謝知凜既然是嚴和風的兒子,那應該長得與他極像才對。
可是眼前的嚴和風,卻是國字臉,一副硬漢的長相,身形也是龍驅虎步,看著自有一種武將的威風。
可是謝知凜呢?
謝知凜卻是溫和如江南水鄉的長相,線條柔和,臉型也略偏狹長,五官更是找不到與嚴和風有一絲相似之處。
難道,謝知凜長得更像他的母親?
她不清楚,雖然隻有短短幾息時間,她的腦海中卻閃過許多念頭。
林疏月沉默了幾秒,方才答道:“回國公爺,我確實讓他們打了借條,但我以為,這是正常人都應該有的禮數。”
嚴和風冷笑,“什麼禮數?都是一家人了,家人有難,你袖手旁觀也就罷了,明明有能力相幫卻要分得如此清楚,難道下次你有難,他們要救你,也得讓你先打張借條出來?”
林疏月笑了笑,微微抬頭,正對上嚴和風的眼睛。
嚴和風確實是武將出身,不同於京中那些掛名的勳官,他的爵位與功績,都是他單槍匹馬,帶著人在北疆一刀一刀殺出來的。
殺過人,見過血,那眼神自然與普通人不同。
平日裡彆說是個女子,就連朝廷命官,對上他的眼睛也不由心下發抖,語氣便會忍不住的發軟。
但是林疏月卻不一樣。
活了兩世的人了,再差的境遇也經曆過。
連死都不怕,她還怕什麼?
她微微勾起唇角,不疾不徐的道:“國公爺此言差矣,若是家人,我自當儘心竭力,可謝知凜詐死在先,另娶在後,對我早有二心。”
“我不願負他,他卻先負了我,在這種情況下,我與他分得清楚一些,以免將來分開時再為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扯皮,這也是人之常情,對不對?”
嚴和風一怔。
臉上寫滿了詫異,不過很快,他就猛然沉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