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
裴行淵閉了閉眼。
刀光劍影、血光衝天還有大火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到底還是把他的理智拉了出來。
他攥緊了拳頭,骨節因為用力都在微微發顫。
然後親眼看著那道身影走進了宅院後門,走進了他觸摸不到的黑暗中。
*
林疏月剛走到房間門口,就看到碧柳春曉,還有流霜追影都醒了。
四人都站在台階上,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小姐,你沒事吧?”
“大晚上的,你怎麼跑出去了?”
春曉走過來攙扶住她。
碧柳連忙替她開門。
追影和流霜一左一右保護在她的身後。
林疏月有些累,那種無力和挫敗感深深縈繞在她的心頭。
其實說不上是怎麼回事,她認識的是前世的那個男人,這一世這一個,不認識她,因為她太過詭異和熱情的態度,對她有所警惕和回避,很好理解。
可她就是很難受。
自從重生以來,她雖然活了,卻時常不敢相信,自己會有如此幸運的機遇。
她如同一抹遊魂,好像隻是寄居在這具軀殼裡,即便她已經很努力的說服自己,她重生了,那她就還是林疏月,與以往的她沒有什麼不同。
但她知道,其實還是不一樣了。
她經曆了兩世,如今的她,雖然才十七歲,可身體裡裝著的是一具三十五歲的靈魂。
明明是同一個人,同樣的環境,同樣的家人圍繞在身上。
但她在某些時刻就是有種感覺,自己與這個時空,與這個環境,甚至與周遭的人都格格不入。
那是一種讓人很害怕的孤獨感。
一種像獨行於黑暗中的恐懼。
那個男人,是前世唯一親眼見證了她所有慘狀的男人。
在他麵前,她似乎可以不必偽裝,可以放心大膽的坦然露出自己內心的迷茫與害怕。
儘管她很清楚,哪怕他也不是前世的他,可至少看著那雙眼睛,她能找到幾分安心的感覺。
然而,他避著她。
視她若蛇蠍,即便她已經將玉墜送上,他甚至都不願意當麵親口問她一句,為什麼會有這個玉墜,又為什麼知道,這個玉墜是他的?
想到這兒,林疏月忽然一愣。
腦海中似有精光閃過,那是這麼多天以來,被她無意中忽略掉的地方。
他……
對啊!他怎麼對她還玉墜一事不聞不問,仿佛毫不意外?
他為什麼一點也不好奇,她怎麼知道那個玉墜是他的?
要麼就是他真的漠不關心,要麼就是……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林疏月的腦海中炸開。
巨大的驚異與不敢置信,讓她的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
丫鬟們關心著她,卻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隻看到她忽然站在門口就不動了,整個人呆若木雞,呆呆看著前方,臉色如紙一樣白。
四個丫鬟都嚇壞了。
“小姐,你怎麼了?”
“你彆嚇我們。”
林疏月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碧柳。
“碧柳,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初次遇見那個人的場景?”
碧柳一愣,茫然的皺了皺眉。
“小姐,你說哪個人?”
林疏月沉聲道:“戴玄色麵具的那個男人。”
碧柳瞬間想了起來。
“哦,奴婢記得,怎麼了?”
她不明白,小姐為什麼會忽然提到他,又為什麼反應這麼快。
林疏月道:“當時他受了傷,他說他在被錦衣衛追捕,事後就傳出錦衣衛北鎮撫司指揮使王文泰被殺的消息,後來……”
後來他說什麼了?
他說,他其實就是錦衣衛。
他是裴行淵手底下的一個頭目,他叫青玄。
可其實……
林疏月想到什麼,臉色不斷變幻,所有的線索都在腦海中成型,讓她得出最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