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謝道亨就親自把門關上了。
秋氏滿臉不解。
“相公,你這是做什麼?”
老夫人說了那些話,她雖然也很震驚,但反應沒有謝道亨這麼大。
謝道亨來不及跟她解釋,隻是陰沉著臉道:“把家裡的金銀細軟全部拿出來,咱們收拾好東西,今晚就走。”
秋氏一驚。
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走?走去哪兒?”
雖然她對於老夫人說的那些東西也很懼怕,但還沒有到要走的地步。
謝道亨沉默了一會兒,握住秋氏的手道:“不管去哪兒都好,總之,離開謝家,天涯海角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說完,就開始去把床頭的箱籠打開,收拾細軟。
秋氏仍舊不解,拉住他,勸道:“夫君,你不要反應這麼大,婆母說得固然可怕,可咱們不是還有二皇子和恩國公嗎?”
“說句不好聽的,天塌下來還得先壓死高個子呢,咱們不至於現在就要逃吧?”
謝道亨不知道怎麼跟妻子解釋。
他看著秋氏嬌美的麵龐,想到母親將這麼大的秘密隱瞞了自己二十多年,又想到大房處心積慮,娶了林疏月,現在竟要屠林家滿門。
他隻覺得心中發寒。
像跌進了地獄,有股說不出來的惡心與恐懼。
他沉默了一下,握住秋氏的手,把她按坐在床頭,看著她溫柔如水的眼睛,溫聲說:“二皇子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兒子,背後還有孟家做靠山,孟家是八大世家之一,輕易撼動不得。”
“而恩國公雖然受到皇上猜忌,但至少目前他手上還握有兵權,心計之深,能力之大,也遠遠是我們謝家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及的。”
“可是你看,我們謝家有什麼呢?”
“最早,他們說謝知凜是大哥的兒子,我們信了。”
“後來,他們忽然又說,謝知凜是恩國公抱錯的嫡子,咱們謝家走了大運能攀上國公府,這是件好事,咱們也信了。”
“可是再後來呢?”
“他們忽然告訴我們,謝知凜是……是那人的後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秋氏緊張的望著丈夫,緊緊的回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是……”
想到什麼,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滾滾落下。
秋氏嫁進謝家也有十餘年了。
這些年,謝道亨是她的天,謝家人就是她僅有的親人。
沒錯,她是娘家不受寵的庶女,早在她出嫁的第二年,她的親娘就死了,她的嫡母和父親都不待見她,視她如洪水猛獸,生怕她回去打秋風。
所以這些年來,她有娘家,卻權當沒有娘家。
一心好好的經營自己的小家庭。
幸運的是,她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丈夫。
謝道亨雖說不是長子,身上也沒有功名官身,可他腦筋靈活,會賺錢,掌握著家中大部分生意。
最重要的是,他對她很好。
彆的男人有的臭毛病,他一概沒有,就連大哥和二哥都會跑去逛花樓,可謝道亨從來不去。
他總是守著她們母子幾個,守著這個小家。
他與她的目標是一致的。
他們兩個就像一對不受重視的孤狼,拚湊在一起,都想給對方也給自己一個完美的家庭生活。
可現在,謝道亨卻告訴她,要她放棄這一切,與他一起奔向未知的遠處。
秋氏不是不願意,她是不敢,是不舍得。
這是她經營了十幾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