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的歎了口氣,也不等裴行淵問,就主動將林家的來曆,以及這份聖旨之所以會在林家的原因跟裴行淵說了。
裴行淵一時間麵沉如水。
林疏月道:“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我們沒理由捏造一個假的聖旨來騙你。”
裴行淵卻搖了搖頭。
“你誤會了,我沒有不信任你們。”
他說著,看向手裡的聖旨。
這是先皇留下的最後一道遺詔。
原本應該在先皇去世前,就火速送到東宮的。
可是最後卻流落到了民間,而東宮也被一把大火焚燒殆儘!
嗬嗬……
趙修平!
他應該永遠也不會想到,他最懼怕的東西,如今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上吧!
裴行淵的眸色無比冰冷。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過來。
他知道,能把這份東西從蜀州帶來京城給他,林家冒了很大的風險。
想必在這之前,他們的心理鬥爭也很激烈,很不容易。
他看著林疏月道:“你們放心,我不會辜負你們的一片好意,這份東西,我會用在刀刃上,至於這段時間,如果你們不介意,就可以住在我府上,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不用客氣。”
林疏月也正有此意。
不是她想賴上裴行淵,而是她有預感。
京城裡的天,要變了。
在這多事之秋,唯有裴行淵的府上最安全。
她還沒有自大到覺得就憑自己和二哥,還有追影和流霜,就能勇往無敵。
幾人說好以後,裴行淵就親自叫來管家,讓他帶林疏月幾人下去安頓休息了。
而裴行淵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連夜帶著這份卷軸出了門。
東廠。
刑房內。
鮮血斑駁的木架子上,綁著一個渾身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男人。
一個身材強壯的番子還在不停的往他身上抽鞭子。
鞭子上掛滿了倒刺,倒刺上還沾了鹽水。
一鞭子下去,帶起血肉翻飛,連著男人的慘叫,讓整個刑房如修羅地獄。
裴炎就坐在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
椅子是上等金絲楠木做的,請人專門做了拋光和打滑,左右兩邊的扶手上,還刻了栩栩如生的蛟頭。
蛟頭的嘴裡,鑲嵌著兩顆夜明珠。
頭往下,是用極高端的手腳嵌入的金絲進去。
整張椅子顯得無比金貴華麗,一看就造價不菲。
而裴炎就懶洋洋的坐在上麵,手裡端著一個青瓷茶碗,茶碗裡幾抹綠葉嫩尖的茶葉,幽香撲鼻,再加上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矮幾,矮幾上竟然還點著一個香爐。
香爐裡的檀香嫋嫋升起,竟有一種世外悠閒的桃源感覺。
與這血腥的監牢裡格格不入。
“秦大人,本督大半夜的親自審你,你可要識趣點,這東廠二十三道刑罰,你才受過幾道呐,真以為你的嘴這麼硬,能扛得過去麼?”
“彆到時候皮肉之苦吃了,最終還是要把話吐出來,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說完,他咯咯的笑起來。
笑聲尖利,在刑房裡久久回蕩,讓人聞之便覺得毛骨悚然。
被綁在木架上的犯人聞言,掀眸看了他一眼。
他渾身是血,臉上,嘴裡,都有鮮血。
眼睛甚至還被打歪了一顆,半顆眼球掛在眼瞼邊上,看著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他冷冷的盯著裴炎,隨即,“呸”的吐出一口血沫。
雖然聲音有氣無力,卻無比憤恨的說:“死閹狗!你助紂為虐,結黨營私,早晚會遭到報應的!”
裴炎並不生氣。
他嗬嗬的笑起來。
“是嗎?隻可惜啊,在我遭到報應之前,恐怕秦大人的報應是來得更早了。”
說完,目光一狠,對旁邊的番子道:“還愣著乾什麼?秦大人嫌咱們招待得不夠啊,繼續吧。”
“是。”
那人領命,立馬又握著鞭子朝犯人抽打起來。
裴炎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放下茶碗,起身一邊拿手帕擦著手,一邊走出刑房。
外麵,兩個番子正守在那看,像是在等他。
看到他出來了,兩人立馬上前,喊道:“廠公。”
其中一人低聲道:“廠公,公子來了。”
裴炎一頓,抬眸看了那人一眼,微微皺眉。
片刻還是問道:“他在哪兒?”
“在您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