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莉婭一愣，瞬間回過神來，板著臉：
“終於承認我實力強了，承認了就開始練劍吧！”
“……”
路塵無語，想了想，閒著也是閒著，先試試看。
“怎麼練？”
歌莉婭左手提壺喝酒，右手揮手一劃。
動作十分隨意。
一朵雪花翩然落在路塵麵前的鬆根上。
啪——
摔成兩瓣。
路塵仿佛聽見了雪花倏然破裂的聲音。
路塵心中稱奇。
雪花在空中還能完整的飛舞，摔在地上才成了兩瓣。
仿佛連雪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斬了。
抑或是某種延遲作用的高階劍氣。
“劍氣？”
歌莉婭美美的抿了口酒，擺手道：
“沒用到劍氣，這是劍道基本功。”
路塵皺眉，忽然起身。
抓住她纖長的右手，看了眼她塗滿紅色指甲油的五指。
“不是劍氣，難道靠你的指甲嗎？”
歌莉婭一向臉皮超厚，不知為何，卻被路塵摸個手給摸的麵紅心跳。
強忍縮手的衝動，任他觀摩研究。
搖了搖頭：
“也不是靠指甲。”
“那是什麼？”
“是勢。”
“勢？”
路塵一臉懵逼的看著歌莉婭，不敢相信這個字能從她口中說出。
“彆胡扯，你這智商，懂什麼勢啊！”
歌莉婭得意的說：
“我是靠掌側，瞬間擠壓空氣或空間，形成短暫的鋒利間隙，達到什麼分子還是原子的尺度來著，切開了雪瓣……你能聽懂嗎？”
“是原子！”
路塵無語。
歌莉婭繼續說教。
“隻要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為劍，我還聽說，最頂尖的劍者，可以僅憑一隻手，就能切開逼近最小空間尺度的劍隙。”
“逼近最小空間尺度……你是說普朗克長度？”
路塵聽呆了。
如果說墨子不斷平分木尺，最後切成木質分子中的原子，無法再切了。
那普朗克長度，就是切不斷空間，切到最後不能再切了，所切除的最小空間尺度。
在普朗克尺度之下，任何存在，都不再有實際的物理意義。
包括能量，也包括時間。
芝諾悖論中的飛矢不動，核心就在於此。
連空間也不能無限分割！
歌莉婭歪著頭，沒聽說什麼普朗克長度。
“是這個名字嗎？我好像沒聽說過……總之，說什麼萬物皆可斬，不過我對此持懷疑態度，除非天選之力，否則可能性不大，你還是從基礎學起，不要好高騖遠。”
路塵心想，這個世界也沒有留下墨子和普朗克的名字，你當然不知道。
“——我好高騖遠個鬼啊，你就這麼隨便講解一下，就叫我拿手斬雪？”
歌莉婭想了想道：
“你可以用劍的。”
“然後呢？”
“然後你練啊。”
“沒有心法嗎？”
歌莉婭一愣，撇了撇嘴道：
“這隻是入門劍法，入門還要心得，隻能說明你不是這塊料。”
這不是你強拉我練劍的嗎？
路塵忍！
因為這招斬雪確實很炫酷。
他還挺想學的。
“誰家入門劍法要做到無痕斬雪？”
“當然是劍聖入門。”
“那你是劍聖嗎？”
歌莉婭認真想了想。
“怎麼也得比劍聖厲害一點吧，否則怎麼敢教你這個天選之子呢？”
路塵語氣一窒，竟無法反駁。
不過，這女人的劍法看似平平無奇，確實是達到了一定的境界，跟她身材一樣，不可小覷。
歌莉婭從自己的儲物袋翻了翻，掏出一枚一寸長的纖薄刀片，丟給了路塵。
“這是我修眉的刀片，你先拿這個練練手吧，不要急，慢慢練，我下線打遊戲去了。”
“記得好好開船。”
“是是是。”
路塵手握刀片，佩服歌莉婭。
進了虛擬的修行艙，穿了一身仙氣飄飄的青袍，居然還要修眉，塗指甲油……
萬幸，還挺好看。
手握纖薄鋒利的刀片，路塵看準眼前一片飛舞的雪花。
刷——
一刀劃了過去。
雪花當即裂開。
在空中變成了兩片雪，被風吹的東一個西一個，落地隔了一米多遠。
又一連試了幾十次，全部失敗。
“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連歌莉婭都能學會，他沒道理學不會。
又試了一個小時……還是失敗。
隨後，他開始隱身斬雪。
但雪並無靈性，隱身與否，毫無意義。
他再次失敗了。
“我來真的了！”
路塵決定以天選之力輔助修行。
他隔空一劃，在寒風中蕩開回紋漣漪，精準命中了一朵雪花。
雪花瞬間炸成了……霧。
路塵一連試了幾次，皆是如此。
隨後，施展共鳴之力，一刀劈上雪花。
雪瓣為之一震，瞬間崩潰，竟十分精確的裂成八片。
“也不錯，完成了八倍斬雪的壯舉！”
路塵自我安慰道。
但雪花從空中就散開了，落地成八份，七零八落的。
距離歌莉婭的斬雪境界，還差的遠。
路塵看出來了，兩種天選之力很給力，但在斬雪方麵，起的是反作用。
他精神抗力很強，但也沒什麼卵用。
他看明白了。
想要斬雪，需要做到一瞬間的平靜。
極致的平靜。
不管是物理，還是心理，都要平靜。
路塵隨即與天地共鳴，融於萬物，渾然天成，仿佛能聽見萬事萬物的節律。
他甚至能感知到，修行艙服務器靈紋代碼的運行。
這讓他擁有了包容一切的上帝視角。
卻不能讓他平靜。
說起來，他是個喜歡冒險、害怕孤獨的一個人，內心怎麼可能達到平靜啊！
“斬雪與我相性衝突……我不練了。”
路塵起身，一臉堅定的說道。
駕駛艙內，歌莉婭摘下遊戲眼鏡，通過連通的飛船大屏幕詢問路塵。
“很難靜下來，是嗎？”
路塵點了點頭。
“這種劍法不適合我。”
歌莉婭自然知曉，這隻是初學者的第一個瓶頸，很多人卡了一輩子。
路塵不可能一天衝卡。
“唉，畢竟隻是個毛頭小子，內心焦躁也很正常，也許，這就是你釣不上魚的原因，我給你個建議：你可以通過冥想聚焦於某一樣東西，一樣你很喜歡的東西，達到平靜。”
路塵無語。
“這不是有心得嗎，你怎麼不早說？”
歌莉婭撇撇嘴。
“我還以為是你天才，不需要這種低端的修行技巧呢，就像你學天選之力時，用了什麼特殊的技巧嗎？”
當然，一點感情沒有，全是技巧！
“我試試。”
路塵冥想聚焦，相信自己在釣魚。
結果，半個小時連浮漂都不動一下……
他連冥想都想象不到釣上魚的畫麵！
路塵瞬間就暴躁起來了。
“不行，我聚焦垂釣，這毫無用處。”
“也可以聚焦於你喜歡的人哦，比如，那誰誰……”
歌莉婭甜甜一笑，意味深長的關上了視頻連接。
“切，不就是要我想你嗎？”
想就想，誰怕誰！
路塵靜下心來，試著冥想，聚焦歌莉婭。
從在鐵鏽星認識她開始，一路冒險的點點滴滴。
吸血補魔，一起戰鬥，一起旅遊，玩鬨。
直至想起昨晚泡澡的場景……
瞬間氣血上湧，一個頭兩個大。
路塵一口老血吐了出來，差點走火入魔。
“看來，想歌莉婭很難讓我平靜，試試彆人吧。”
於是，他又冥想，從死黨王群玉開始，想到他媽，想到暗戀他的同學，想到老師，想到愛莉……
很快就睡著了。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
路塵全部白想！
完全不得要領。
“這玩意難道比天選之力還難？”
……
一天半後。
裡奧寧號終於抵達了帝國關隘。
路塵和愛莉都先後走出修行艙。
路塵打著哈欠。
愛莉衝關成功，修為達到五十級，可愛的眉宇間竟有了一絲強者的氣息！
路塵感受到了居高臨下的眼神。
害怕隊友過的苦，又怕隊友開路虎……這就是路塵現在的心情。
“修行艙裡真能衝關成功？”
愛莉甜甜一笑道：
“嗯，這次我做了很多準備，中間差點失敗了呢。”
差點失敗……最後還是一次成功。
不愧是你！
凡爾賽小能手。
不過，路塵思來想去，愛莉身為一隻返祖的小狼女，這天賦也太離譜了！
這時，愛莉一臉關心的反問路塵：
“我看到船長在練劍，成果如何？”
路塵撫顎，彎起嘴角，一臉淡然。
“略有斬獲。”
愛莉雙手一合，開心的說：
“不愧是船長！”
路塵確實有所斬獲……斬了幾千片雪！
隨即，他和愛莉先後衝了個澡。
回到駕駛艙。
到了帝國關隘附近，航線變得熱鬨了。
但來往飛船看起來大多很破，都是各種低階、老邁的星獸貨運船。
可見，聯邦的經濟確實要差很多。
蟲人蜚聲打開手環光幕，連上路塵道：
“你看，就這一會兒，我已經看到好幾艘奴隸船過去了……當然，大部分是類人出賣類人，畢竟，類人分很多種，就算是同宗，也有人出賣本族的，這些人才最該死，而我這種為了提高蟲人人口素質而販賣人類的蟲人，可是民族英雄。”
路塵無法反駁，隻道：
“我也不是拯救宇宙的大善人，隻能有償打擊撞我槍口上的奴隸船，這些販賣同族的歹人早晚會遭天誅，未必要我去一一懲罰。”
蜚聲大笑道：
“你以為人類就不販賣同族了嗎？你們不一樣活到現在，締造了偉大的帝國文明？這個宇宙就這樣，有人靠科技獲得幸福，有人靠奴役他人獲得幸福，還有人靠科技奴役他人獲得幸福。”
路塵樂了，你個小小蟲人還想教育我？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對一整個文明來說，這些是稀鬆平常的事，但不代表宇宙沒有正義存在，你被我抓起來、關起來，甚至被我殺了，都是正義使然，感謝我的仁慈，彆再抱怨了！”
蜚聲仍堅持狡辯：
“那還不是因為我修為儘失，打不過你們嗎？作惡多端可能會被誅殺，卻不儘然，何況無辜者一樣會被殺，被奴役，被剝削……在宇宙尺度的叢林世界，科技隻是高光而已，弱肉強食才是文明的底色！”
路塵竟無法反駁。
“對，你就是太弱了，屁話還多。”
蜚聲連忙說：
“不是屁話，我是弱，但巴爾赫比你們強的多，他自己就很強，還有蟲潮軍隊，他的背景甚至要超出你們想象……你們這是去送死，我是為你們好啊！”
我不怕背景，我隻看即戰力。
路塵聳聳肩。
“那真是謝謝你了，可惜，這個宇宙，我背景最大。”
蜚聲：
“……”
裡奧寧號徐徐開進聯邦關隘：
霞口。
這是一個破破爛爛的風暴缺口，旁邊漂浮著一個宛若巨石的人造小行星。
小行星上，駐紮了一支聯邦艦隊。
過關隘的飛船需要繳納一百靈石。
船長是人類的話，還要被詢問目的，是否有通關的文書，以此借口多要過路費。
直到路塵取出聯邦自由勳章，才按照新聯邦法律規定，享受半價通行費。
關隘敲詐失敗。
蜚聲驚訝的問：
“你居然是聯邦自由勳章獲得者？”
路塵攤手：
“不然呢？”
“你喜歡獸女對吧？”
“少打聽。”
“既然你是聯邦的朋友，就更不應該撕破臉去做對聯邦有害的事。”
“你做的事，對聯邦一樣有害！”
路塵關掉手環光幕。
心想，這蟲人也太怕死了。
過了霞口關隘後，聯邦的星空和帝國也沒有任何區彆。
隻是靈氣濃度更低了，與鐵鏽星所在藍穀恒星係相仿。
裡奧寧號準備躍遷。
說起來，這還是新船的第一次躍遷。
路塵多少有些緊張。
每次開新船都這樣，躍遷多了就習慣了。
“確認終點坐標。”
“確認航路安全。”
“曲速引擎拉滿。”
“加速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躍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