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塵飄然落地。
茫然四顧，已站在劍首峰之巔。
比他高的，隻剩下雲瀾與天穹。
四周的熱風，都被一劍斬斷了。
我飄了，也變強了？
路塵這才意識到，他的萬象共鳴提升到了新的境界！
或者說，之前他學會的隻是一象共鳴，隻能同時與一個目標共鳴。
現在升級到了真正的萬象共鳴，同時與多個目標共鳴，從而達到與環境共鳴。
相當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領域，掌握領域內的生殺大權，控製域內一草一木。
可以做到比之前更完美的隱身，連物理痕跡都不留下的那種隱身。
也可以模仿愛莉所掌握的那種妙到毫巔的五行禦法。
更學會了歌莉婭名為劍勢的基礎劍法。
至於歌莉婭的這句：還是你們這些劍道廢物會練劍……
話糙理不糙。
越是天才，越不需要心得這種東西，更不需要旁門左道輔助，靠直覺和簡單的練習，就能掌握高級力量。
越是廢物，越需要走各種捷徑。
愛莉的捷徑比較簡單。
她利用五行禦法，在路塵之前就複現了延遲斬斷的劍勢效果，威力也還可以。
但本質是對五行劍影的精妙掌握，距離真正的劍勢還有一定的距離。
路塵的捷徑，在把萬象共鳴提升到全新境界之後，達成完美的心靜，輕鬆複現了劍勢的無痕斬力。
完成劍勢，高於劍勢。
這說明，真正的萬象共鳴乃天選之力，是比劍勢更高級的力量形式。
愛莉興奮的拍掌。
“恭喜船長，我們也是劍靈武士啦！”
“從我們進來算，一共過去幾天了？”
“三天半了！”
路塵隔空取物，劍回右手，收劍入鞘。
轉身看向一臉茫然的歌莉婭。
畢竟，愛莉隻知道路塵這一劍很厲害，但不知道厲害到什麼程度。
歌莉婭是真知道路塵這一劍的境界，雖然是開掛了，但確實達到了劍聖的入門境界。
“我的劍法怎麼樣，歌莉婭老師？”
歌莉婭撣去身上粘連的竹葉，叉著腰，自帶劍勢，顯出傲人身姿。
“還行吧，勉強達成了我半天的修行，繼續努力，戒驕戒躁……可以開路了嗎？”
路塵微微頷首，眸光平靜，渺遠。
仿佛人在這裡，神思飄出了天外。
“再等幾天，狼牙公司總部還在前麵挺遠的地方，我的黑客手段也得做點升級。”
歌莉婭一愣。
“莫非你劍法也是靠黑客開掛的？”
路塵攤手道：
“這不是基礎劍法嗎，有手就行，還需要什麼特彆的手段？”
“……”
歌莉婭無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路塵的劍勢境界比她還高。
當然，對她來說，劍勢確實隻是入門，路塵才剛剛踏上劍道萬裡長征的第一步，隻是踏的比較堅實而已。
“彆太驕傲，你的劍道之路才剛開始。”
路塵聳聳肩。
“我就一開破裝甲的，哪懂什麼劍道？閒來無聊學學而已。”
“……”
歌莉婭眼角微抽，瞪著路塵，不發一言。
清灩如畫的眸子裡，倒映著刀光劍影，氤氳了滔天的殺氣。
我忍！
不止歌莉婭很震驚，連在劍坪上習劍的大師兄三人，也居然跑過來了。
“這是什麼劍法？連劍氣都沒看到，怎麼做到如此大範圍的斬力？”
“莫非是傳說中的……”
“完了，師尊親手種植的竹林沒了，我們要挨罵了。”
風度翩翩的大師兄朝路塵三人略一作揖。
“敢問，方才是哪位劍士揮的劍？”
路塵一愣。
“怎麼，修行艙內砍個竹林還得賠錢？”
大師兄搖頭笑了笑。
“不，家師有請。”
“咦，劍首峰還有大BOSS？”
路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劍法可能觸發了劍首峰的隱藏關卡。
正想間，愛莉提醒道：
“船長，伱看劍坪上，忽然多了個人。”
路塵扭頭看去。
劍坪崖邊，一位身材蒼藍色道袍的白發老者，麵朝雲海，負手而立。
其形如劍，其聲破竹，頗有仙風道骨。
“心劍合一，乃成劍勢，這是成為劍聖的入門境界。
最低五十級修為就可以掌握，但需要極高的劍道天賦，習劍者萬中無一。
雲瀾宗立宗數百年來，在我劍首峰從零開始習成劍勢者不足百人，而你是唯一在一年內習成的……不知少俠怎麼稱呼？”
路塵盯著老者，頭頂顯出一行介紹文字。
不是物品識彆，而是修行艙自帶的提示。
老者名為柳劍雲，為雲瀾宗執劍長老，劍首峰峰主，雲瀾宗唯一的劍聖。
修為是一百二十級！
歌莉婭忽然皺眉道：
“柳劍雲，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路塵直接調出了聯網光幕。
搜索流雲子。
歌莉婭無語。
仙氣飄飄的仙俠世界，你憑空調出一個網頁出來了？
“這可是斷網狀態的修行艙……不對，就算修行艙聯了網，也是聯眾的對戰局域網，怎麼可能讓你上網？這是仙俠世界！你彆太過分了，會被踢出去的！”
路塵四下看了眼。
無論是柳劍雲還是大師兄三人，都像木頭人一樣，對他的黑客行為毫無反應。
“你緊張個啥，柳前輩德高望重，是不會介意這種小事的。”
“……”
太囂張了這人！
歌莉婭忍。
路塵很快查到了柳劍雲的資料。
“查到了，聯眾修行艙雲瀾宗執劍長老柳劍雲，是有現實原型的。
本名就叫柳劍雲，相貌和修為等級都和修行艙裡一樣，師從帝國武道院首席劍道教授李道玄，師兄弟有多位帝國本部將軍。
比如，目前鎮守朝霞航路的帝國少將阿布齋，就是柳劍雲的師弟。
柳劍雲年紀並不算大，隻有三百多歲，在同輩中修為不顯，卻是史上修為最低的劍聖。
曾以一己之力，將劍聖的最低修為從二百級拉低到了一百級出頭。
是個劍癡，不介意修為，據說從來不服用任何丹藥，靠靜修就破了百級大關。
在帝國武道院當了二百年的學生，白吃白喝，一天到晚隻鑽研劍道，鑽研出來千奇百怪的劍道法門卻很難被彆的學生複現。
最後被老師李道玄強製畢業，趕了出去。
百年前拒絕帝國艦隊征召，而是選擇加入商業化的聯眾公司，繼續研究劍道。
因為，聯眾修行艙的每個小地圖都打造了等比例的現實原型。
而雲瀾宗的地址，就在暴雪航路末端的天元恒星係，目前是帝國的勢力範圍。”
路塵沒想到聯眾的實力這麼強，能請到這等大人物。
“史上修為最低的劍聖……我還以為是你歌莉婭呢！”
歌莉婭擺擺手，一臉謙虛的說：
“啊，我不行，我不行，我的修為漲太快了，還沒學劍呢，修為就快到頂了。”
路塵：
“……”
愛莉忍著笑，倒伏的竹林裡充滿了凡爾賽的歡笑聲。
三人隨即來到劍坪崖邊。
路塵朝柳劍雲略一作揖：
“弟子路塵見過柳長老。”
柳劍雲卻依舊在看雲。
看雲中的那道縫隙半天合不攏……
路塵確認他隻是個斷網的NPC。
歌莉婭對路塵引出了地圖BOSS很是不服。
“你這老頭是不是眼瞎？我的劍法不比他強多了？上次我們比劍，我平砍比他大招還強的多，你咋不出來溜達溜達？”
柳劍雲轉過身來。
身形並不偉岸，甚至有些微胖。
五官也並不英俊，門牙還有縫。
一頭白發像是染出來的……
路塵三人大跌眼鏡。
但不得不說，仙風道骨不是假的，一身劍勢極強，遠超歌莉婭目前展現出的劍勢。
柳劍雲撫須笑道：
“姑娘劍道通神，乃是天生劍種，連老朽也遠不能及。
然而，劍道如登峰，越是正道越陡峭，對天賦要求越高。
對我等劍道天賦平平的習劍者來說，萬千劍法猶如旁門左道，可以助我們登上巔峰，看到原本看不到的風景。
因此，老朽對江湖上各類劍法與劍法的實現過程很感興趣，方才現身一觀。
未曾想，五日習得劍勢的路少俠竟是個如此年輕、對劍道一知半解的門外漢。
自古英雄出少年，往往越是門外漢，越能走出不一樣的劍道之路。
不知路少俠是如何完成這一劍的？”
路塵可不想暴露自己的天選之力。
“修行艙不是檢測到了嗎？當然，我不會讓它上傳到聯眾服務器的。”
柳劍雲笑道：
“天道隻觀大勢，未必能看清萬事萬物的每一個細節。”
天道是指修行艙？
路塵感覺在和柳劍雲跨服聊天，還互相理解，一點違和感沒有。
歌莉婭雙臂環胸，聳了聳肩。
“你對他感興趣，何不將修為壓製在同一境界，與他比試比試？若是連我剛收沒幾天的小徒弟都不是對手，這雲瀾宗執劍長老，便由我來當！”
路塵無語，湊到歌莉婭耳邊，小聲道：
“你是傻子嗎？虛擬宗門的執劍長老有什麼好當的？這老頭擺明了是想試探的劍法，想偷學呢！”
歌莉婭一愣。
“你不是完全斷網了，怕什麼？”
路塵搖搖頭。
“其實，我也是在習得劍勢後，才遠程控製了飛船上的服務器，服務器雖然沒有上傳細節，但也記錄了某些標誌性突破，比如引出了柳劍雲這件事，所以，這艘船可能已經被聯眾公司標記了。”
柳劍雲忽然撫須笑道：
“哈哈，這裡可是修行艙……你們這是在大聲密謀嗎？
儘管路少俠走出了不一樣的劍道，但單論比劍，沒人可以在同等級戰勝我。
如果少俠能在修行艙內贏了老朽，有資格去線下去雲瀾宗親身驗證，贏了有五百萬靈石的獎金，由聯眾公司提供。”
五百萬靈石！
歌莉婭睜大眼睛，以為聽錯了什麼。
“來來來，我先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說著，她也不給老頭拒絕的機會，拔劍就砍。
照頭砍！
柳劍雲身形一閃。
達到了五十八級所能達到的最快身法。
還是被歌莉婭砍下了一縷白須。
歌莉婭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轉身又跟過去一劍。
柳劍雲一躍後退，連連擺手道：
“稍等，就算壓製同等修為，我老人家也比不了年輕人，需要活動活動筋骨。”
路塵皺眉。
歌莉婭的平砍劍道他領教過，出神入化，大巧不工，頂級中的頂級。
結果，在近距離先手偷襲的情況下，也隻是斬斷了老者的一縷白須。
柳劍雲在那吭哧吭哧的做拉伸運動，就跟打球之前的動作一模一樣，根本沒有任何仙風道骨可言。
三位弟子十分驚訝，小聲議論道：
“從沒有見師尊這般熱身過。”
“這女人有這麼強嗎？”
“還用說嗎，師尊胡須都被砍了……”
路塵和愛莉一躍跳上鬆枝，坐著看戲。
柳劍雲熱身完畢，一臉認真的說：
“所謂比劍，隻包括劍法和身法，姑娘要是動用魔力，老朽定然不是對手。”
歌莉婭問道：
“你說的身法，包括體術格鬥嗎？”
路塵看的出來，歌莉婭也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才想找機會增加贏麵。
柳劍雲搖首撫須。
他豈能不知，體術強者很多是怪物，也許對方隱藏了什麼怪力，他也很難頂住。
“當然也是不可以的。”
“切。”
一番對規則的互相試探後，劍坪上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炎炎烈日，路塵居然感到了一絲寒意。
那是雙方劍勢拉滿對周圍環境的影響。
劍拔弩張，不過如此。
愛莉卻掏出一袋瓜子，美美嗑了起來。
比劍開始。
雙方用的劍也是一樣的，普通弟子劍。
歌莉婭沒有戰術，就是平砍。
但無論是劍勢，還是身法，與上次和路塵比劍時，都提升了一個境界，不求招招致命，但求滴水不漏。
“看來，隻有五百萬靈石才能逼出最強的歌莉婭。”
路塵感歎道。
另一邊，柳劍雲的劍招也是沒有任何美感可言，但更實用。
起碼在戰術上更實用。
各種刁鑽、新奇的劍法都能嫻熟運用，臻至化境，屢次突破歌莉婭的完美防禦，最終在歌莉婭的胳膊上，割開一道道血淋淋口子。
僅此而已。
歌莉婭的劍招不求突襲，勝在滴水不漏，持久續航，慢慢的折磨人。
堂堂比劍，最後成了競技比賽的場麵。
雙方沒有用華麗的劍氣，飄逸的劍招，對周圍的環境破壞性也不大。
相當內斂。
總體而言，場麵難看。
竹林邊，柳劍雲的三位弟子歪著頭，看的目瞪口呆。
這根本不是他們印象中的師尊，像是換了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