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懺悔室的衛生間裡。
路塵滾落在地磚上的腦袋，感覺脖子有點涼，甚至聞到了漏滴的腥臊味。
什麼鬼遊戲！
路塵不相信這個宇宙中能有人割他腦袋。
所以，不管是衛生間裡的畫麵，還是光環遊戲艙裡的畫麵，都是遊戲的特效。
其實仔細回憶遊戲的探案過程，本身並沒有太多恐怖氛圍。
一般恐怖遊戲的關鍵點，在於那種讓人完全投入、接近於忘卻現實的代入感。
而這個遊戲的核心卻恰恰相反。
它始終提醒你現實的存在，提醒你正在玩遊戲，然後通過收集現實數據，即時反饋到遊戲裡，生成以假亂真的幻象，故意混淆現實與遊戲的邊界，讓你在看見死亡的瞬間，產生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不得不說，這遊戲設計的十分精妙，令人耳目一新，連自己都差點被嚇到了。
路塵目前還沒搞懂其中的原理。
很簡單，他可以黑進遊戲代碼，弄清這個遊戲的底層邏輯。
但眼下，他是來體驗遊戲的，不是拆解遊戲的，在通關之前，他並不想作弊。
他想繼續體驗這種恐怖的感覺。
頭掉地上了，人還在思考，而遊戲還沒有結束……
這說明，他在遊戲裡沒有死透。
於是，他試著用大腦控製身體。
很快，手指動彈了。
還真的能動！
“看來，我在遊戲裡確實沒死透。
是我褻瀆神靈的程度不高，還是說我提前發現修女的大剪刀，避開了致命一擊？
腦袋掉了，但還有靈力藕斷絲連？”
路塵忽然想起來，約瑟夫神父的脖頸上那道隱約的紅線線圈，分明是掉頭後手動按上了腦袋。
“看來，神父曾經也因為褻瀆神靈掉過腦袋，但最後……卻得到了神靈的寬恕？”
但路塵更願意相信，神父脖頸上的隱約紅線是一個給玩家的小提示，提示被修女砍頭了不一定會死，被嚇暈過去才是真掛了。
隻要還有理智，腦袋還能接回來！
路塵嘗試操控雙手，撿起地上的腦袋，放回了脖頸上。
好家夥，還真就恢複了完整身體！
他這才看清楚，另一個摹擬光環修行艙的畫麵中，他也同步撿起了地上的頭顱，成功按回了脖子上。
比路塵稍遲幾息，隔壁愛莉也成功撿起了地上的腦袋。
這意味著，他們倆在遊戲中複活了，還可以繼續遊戲。
不過，路塵還是再次把腦袋摘下來，打開水龍頭，清洗脖頸兩個截麵，確保沒有一絲尿騷味，才再次把腦袋接回來。
誰也不想聞著騷玩遊戲。
就在這時，路塵眼前彈出了一條信息：
【玩家歌莉婭驚嚇過度，觸發玩家精神保護機製，遊戲強製結束，未完成第一劇情！】
路塵這才想起來，進入遊戲時設定的是三人團隊攻關，必須每個人都要闖過第一關。
三人隨即退出遊戲。
路塵雙腳落在了光環艙的方形底座上。
愛莉徐徐摘下外接的頭盔，一臉漠然，並沒有被嚇到。
歌莉婭一邊尖叫著，一邊在自己脖子上來回摸，確認腦袋還在後，用力摔爛了頭盔。
“什麼鬼遊戲，退錢，馬上退錢……不，還得賠償我精神損失費！”
路塵和愛莉忍著笑。
“你搞什麼啊，是你要玩遊戲的，結果你連第一關都過不去，掉頭不會死的，撿起來就按在脖子上不就可以了？”
“哈？”
歌莉婭腦袋一歪，再次伸手摸了摸脖子。
“還有這種設定嗎？”
愛莉點了點頭。
“嗯，約瑟夫神父脖頸上的一圈紅印就是遊戲向玩家暗示的細節。”
歌莉婭想了半天，也不記得約瑟夫神父長啥樣，更沒注意到什麼脖頸上的紅印。
“誰能想到連神父也不夠虔誠啊？行，這次失敗賴我，再進遊戲！”
路塵搖首歎息。
“再進，未必是同一個遊戲了啊。”
這樣感歎，路塵沒有再進遊戲，而是調出了遊戲的全部代碼。
他這才發現，這是一個由人類設計，由人工智能根據玩家信息自動生成背景和細節的動態遊戲！
遊戲公司的名字叫【遊戲迷信】，也是離了大普。
公司構建出了一個相當精妙的無頭殺人案框架，然後通過采集玩家剛剛玩的前一個遊戲內容，收集光環掃描儀的現實數據，塑造一個根據前一個遊戲相關的無頭殺人案遊戲。
路塵前麵玩了修道院沙灘排球，遊戲地點就在修道院，海邊還有沙灘排球的遺跡……
假如前麵玩的是雪地排球，這個恐怖故事也許就會出現在某個雪山古堡中，約瑟夫神父變成約瑟夫堡主，凶手修女會變成女仆。
路塵比較關注的是：遊戲采用了一種類神經網絡的模糊算法，架構尤為精妙。
近似於模擬神經網絡的主體，搭建出的一套神經算法，連路塵也是第一次見。
目前來看，雖然還不是很成熟，但已經足夠嚇到很多人了。
“簡單的邏輯靈紋，通過巧妙的構思與數據采集，就能做出混淆現實的特效，這要是有了神經網絡服務器，連我都得嚇死。”
路塵覺得八十禁不行，得是八十級修為以下禁止玩才穩妥。
他還真想看一看，這位【遊戲迷信】工作室的主架構工程師，到底是誰！
可惜，遊戲並未提及主駕構工程師的具體名字。
遊戲公司的位置也不確定。
路塵立即進入光環服務器，追蹤下載遊戲源文件的上傳位置。
遊戲是從光環公司安延星域分部上傳的。
安延星域，即《帝國娛樂周刊》朝霞編輯部所在星域，也在夜之國所在的星域的隔壁。
可以說，這是個本地遊戲。
遊戲公司的辦公地址就在附近！
路塵歎道：
“就算再進遊戲，還是差不多的設定，第一關知道了結局也就沒有恐怖感了，第二關可能根本就沒有。”
歌莉婭好奇的問：
“為什麼可能沒有第二關？”
不是可能，路塵看了眼代碼，確定遊戲第二關目前還沒有開發。
“因為遊戲公司會拿第一關賣的錢來開發第二關，但目前遊戲的差評和投訴很多，未必會有第二關了。”
歌莉婭聽傻眼了。
“我花了一百多靈石買的遊戲，玩這麼一會就沒了？你這都不退錢嗎？”
明明是我花的錢好不好……
路塵無語。
不過，他不打算退錢了。
“對我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恐怖體驗，值一百多靈石了。
對你來說就更值了，誰能想到，一個幽魔居然怕掉腦袋。
幽魔的靈魂難道不是集成在魔核內嗎？你腦袋就是個繡花枕頭。”
歌莉婭無法反駁，儘管她根本沒有魔核，血魔是靠血液維持的。
她扭頭看向愛莉。
“路塵不害怕就算了，他是黑客，愛莉你怎麼也不害怕？”
愛莉麵無表情，平靜的說：
“因為我真的掉過腦袋。”
歌莉婭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
路塵扶額，藍旗費馬是科學家，對愛莉這種完美的返祖胚胎，肯定做過各種科學實驗。
“可惡的阿登費馬，死不足惜！藍旗費馬得虧死的早，不然我非要把他挫骨揚灰！”
愛莉卻很平靜。
“都過去了，我還活著，和船長、歌莉婭姐姐一起冒險，已經讓我忘記這些事了。”
“嗯。”
路塵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愛莉的狗頭。
轉頭問歌莉婭：
“我就不懂了，你什麼事都不過大腦，為什麼這麼膽小？”
歌莉婭支支吾吾道：
“不能怪我膽小，隻能怪這破遊戲角度太刁鑽了。
何況你們一個是黑客，一個從小吃過苦，精神當然能扛了。
我從小就是天才，到現在也沒受過什麼像樣的挫折，我連和男人親親都無法接受，怎麼能受這種刺激呢？”
路塵：
“……”
歌莉婭連忙轉移話題。
“你確定這遊戲與帝國無關嗎？會不會是帝國不敢動武，於是想辦法嚇死我們？”
路塵搖了搖頭。
“是我自己選擇的遊戲，而且這遊戲在每台機器上的名字不一樣，也許每次打開名字都不一樣，一個多月前就上線了，到現在為止被打了三萬多個差評，跟帝國沒啥關係。”
歌莉婭感歎道：
“帝國這次難得一點動靜沒有啊！”
路塵笑了笑，帝國的動靜全用在娛樂周刊朝霞分部的防禦上。
“出發吧，去夜之國，去看看到底有沒有比這遊戲更刺姬的！”
……
裡奧寧號隨即從海島升空，迅速離開空隆星大氣層，轉眼撤出康琅恒星係空域。
於恒星係外圍啟動曲速引擎，驟然消失在清澈、璀璨的帝國星空。
空隆星皇宮裡，康琅國國王，泡在藥水池裡的菲利普十八世，長長鬆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原始星穹冒險團居然真和路船長說的一樣規矩，除了補給、購物和釣魚外，對空隆星秋毫無犯。
帝國政府來人了他都得打點不少。
一個惡名昭彰、強行變成帝國英雄的冒險團卻促進本地消費。
早知道，他就不該答應狼牙公司，派兵前去剿匪了。
這時候，宮廷信息官敲門進來了。
“陛下，娛樂周刊編輯部要我們根據躍遷漣漪測算大致方向！”
菲利普十八世氣的直搖頭。
“不測！
不，就說測不準，康琅國沒那麼先進的追蹤技術。
這次我連援軍都沒喊，你讓我去測敵人行蹤，人家反手滅了我怎麼辦？
我們已經犧牲了大半支艦隊了，對帝國仁至義儘！
反倒是他們編輯部，不是帝國本部的傳媒巨頭嗎？有那麼多高級艦隊保護，還怕一艘小小的五十級冒險船？”
信息官嚇得擦了擦汗。
“是，陛下。”
與此同時。
安廷星域，峽飛恒星係。
眼下，《帝國娛樂周刊》朝霞分部已經從暴雪分部，申請調來了一支百級特務艦隊。
並配備了專業的反潛部隊和黑客團隊，以應對裡奧寧號的隱身能力與黑客能力。
結果，裡奧寧號扭頭去了夜之國。
而且，裡奧寧號修改了雷達識彆碼，是以亞爾麗塔冒險團的身份，去夜之國旅遊的。
以至於，裡奧寧號抵達夜之國後，娛樂周刊朝霞編輯部也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整個恒星係都緊繃著神經，連續數日保持著高強度的防禦等級，
這讓路塵感到了一定程度的快樂。
……
長夜星域，夜之國。
裡奧寧號悄然進入漆黑的恒星係內。
也不能說是完全的漆黑，熄滅的太陽還是能發出溫柔的微光，宛若巨大的螢火掛在夜空裡。
比星星還是要亮一點的，與月亮的光度相當。
但月亮是被太陽照亮的。
現在太陽變成螢火，月亮看不見了。
除去流浪至盤古走廊的賽昂星外，夜之國還有七顆固體行星，四顆氣態行星，以及大量的衛星和小行星。
這裡，曾是人類的天堂。
是人類進入銀河係，最早征服的恒星係之一。
早期科技非常發達，最後卻因為過度依賴機器人科技，先後造成智械危機、終產者獨裁社會和人類革命，最終革命果實被帝國特務艦隊攫取和破壞，各大行星變成了廢墟。
一度被給予厚望的戴森球項目，被各種權錢交易、豆腐渣工程腐蝕，導致虧本。
最終太陽熄滅，隻剩下一地雞毛。
整個恒星係隨之陷入暗夜，幸存的人類靠核能與陣法維持的地下炎脈維持生存。
夜之國逐漸成為了犯罪者的溫床。
即便是帝國，也承認這裡的犯罪問題，並派出一支百級艦隊維持夜之國的治安。
夜之國第一行星還有一定的秩序。
據說，這裡是由神經網絡服務器構建的另類烏托邦。
路塵收到的夜之國廣告，主要就是第一行星的產業。
路塵提前查到的夜之國的布防情況如下：
一支一百級的長夜艦隊在恒星係內遊弋。
艦隊說是打擊犯罪，其實是保護犯罪，打擊像他這種有可能搞事情的外來遊客。
除此之外，每顆行星都有本土黑幫的聯合裝甲部隊和近海艦隊。
還有附近旅遊或長期合作的客戶，都是來自宇宙各地的大人物。
路塵想要搞事情，難度很大。
當然，他也不是來夜之國懲奸除惡的，隻是想過來體驗一下老爺們的罪惡生活。
他的目標是最靠近熄滅太陽的第一行星。
前往第一行星的路上，裡奧寧號接受到了各個行星的廣告信息，跟牛皮癬一樣。
號稱夜之國不止是非法娛樂項目，什麼地下服務都有，吹的神乎其神，無所不能似的。
據說全部是真人服務。
總結起來。
娛樂項目主要有三種：
第一，各種五花八門的真人性體驗，花樣之繁多，底線之低，就連路塵這種杏癖繁多的理論王者，也有點遭不住。
第二，賭博。
第三，迷藥。
也就是黃賭毒。
但都是帝國法律禁止的玩法，據說很多超出人類道德範疇了。
路塵要不是帶著兩個妹子，還真想去體驗一番第一種的快樂。
可惜，有妹子在，他要麵子。
除了娛樂之外，還兩類灰色產業：
第四，器官移植，年輕血液，甚至還有丹田移植。
第五，各種雇傭兵與殺手類產業。
這是路塵來之前並不知曉的。
“我倒想去看看器官移植什麼的。”
愛莉一臉謹慎的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