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塵有點迷糊。
他剛才沒有看官方直播間，而是一直盯著雷達與後視攝像頭裡的三人行號。
三人行號離裡奧寧號不遠，路塵看的比官方直播間還要清晰。
路塵在以前緊急避險時，也嘗試過強行躍遷跑路，但每次有這個念頭，就被避險指南提醒危險，教他做人。
起初，見三人行號來回折騰挺滑稽，覺得她高估飛昂迪的性能和她的駕駛極限了。
結果，三人行號折騰幾次後，就這麼突然消失了。
……消失在漫天的雪霰中。
路塵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真的假的？”
路塵揉了揉眼睛，調出官方直播間，這才確定三人行號確實強行躍遷了。
且躍遷帶起的空間漣漪極小，遠遠超出普通飛昂迪夏的水準。
大概半分鐘後。
官方直播間通報了三人行號的位置。
“出現了，三人行號再次出現在第二關空域中，從剛才第十一的位置躍遷至第五！”
男主持人顯得極為興奮。
“這是我見過最短距離的曲速飛行！”
“大家快看，三人行號又消失了……這次準備時間很短，就像之前已經設定好連續躍遷的程序一樣！”
“天哪，三人行號出現在了劍梭號前方五萬公裡，再次奪回了第一名！”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真正的駕駛王者，都要通過駕駛飛昂迪來展現天才嗎？”
“設定中繼點的連續曲速飛行，我隻在各大飛船製造廠的實驗室裡聽說過，而且是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實現的，這裡可是陣法密布、漫天雪霰的比賽航道，這女人實在是太……”
主持人甚至調出了光照霽月留在冒險者協會的身份照片，越看越喜歡，不禁興奮的誇讚道：
“這位名為光照霽月的冒險者，可能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具天賦的女飛船駕駛員，她完成了連原始星穹聯盟盟主路塵，也未曾實現過的壯舉！”
路塵無語。
首先，我沒有得罪任何人。
乾嘛提我……
很快，有人找出了三人行冒險團在海俠港的飛行考核，覺得有可能是原始星穹第二。
如此一來，三人行號的即時奪冠賠率，又從一賠五十變成一賠五，與裡奧寧號相仿。
路塵看傻眼了。
向來都是飛行考核絕對主角的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流量竟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粉給搶了。
毫無疑問，這種事不可能是巧合，這個名叫光照霽月的少女是有備而來的。
“這女人是班門弄……不，是斧弄班門，專門秀我一臉來了？”
歌莉婭洗了個澡回來，終於洗去一身蟲癢幻覺的她，迎麵看見路塵在小看女人。
她對路塵的駕駛能力頗有些期待。
但此刻，她似乎察覺到路塵麵對這位天才女司機的罕見緊張。
“你也試試唄！”
“試試就試試。”
路塵賭氣的說。
可當他真想付諸行動時，避險指南第一時間給出提醒，而且是很嚴重的：可能存在生命危險！
他換了好幾個起始與目標位置、調整不同的航速試圖躍遷，可惜每次都收到一樣的避險提示。
路塵明白了。
這是飛船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
他歎了口氣，讓愛莉給他倒杯茶。
“這小妮子一定是在飛船上動了手腳，她的飛昂迪也就等級還是五十級，裡麵估計用了帝國最新的科技成果，就算不是公主，也是個帝國大人物了，絕非凡夫俗女，故意讓我丟臉來了。”
歌莉婭換了一身純棉的黑白家居服，隨手開了罐冰啤酒，仰首噸噸痛飲。
“切，寧願吹人家的飛船，就是不肯承認女人擅長開船是吧？”
路塵冷哼一聲。
“什麼女司機？人家是長發男人！”
三人行號衝上第一名之後，裡奧寧號也順勢被擠到了第十名。
路塵覺得，如果讓歌莉婭開船，也許可以快一點，但也不可能衝進前三，意義不大。
何況，如果衝的太靠前，可能會被飛天水母號襲擊，沒必要。
第二關，隻要穩在大部隊前排就行了。
第一關拚飛行技巧。
第二關拚續航與消耗。
第三關才是正在的決戰。
可惜。
決戰，可能在第二關末段就提前來了。
……
第二關末段。
漫天的雪霰消散。
眾飛船進入一個相對狹窄、安靜的空域。
就在眾人覺得要進入第三關時，密密麻麻的械潮衝了出來。
千千萬萬頭機械章魚衝入船群，雖然密度沒有雪霰大，速度沒有雪霰快，卻是機動性的五邊形攻擊武器！
一頭頭比人大不了多少的機械章魚，通體漆黑，和飛天水母的飛行姿態很相似，無差彆襲擊每一艘飛船。
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末日氣氛，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像是機械蟲族的入侵。
仔細看，機械章魚的等級在三十到五十級不等。
大致分為三種攻擊類型。
爆破式的轟炸章魚。
鑽頭式的穿刺章魚。
散播病毒襲擊的章魚，甚至有搭載類似銀河之心的神經網絡病毒……
某種程度看，這也是一種消耗戰。
排在前列的高階飛船還能扛一扛。
後麵陸續跟進的飛船，本就被雪霰消耗的差不多了，迎麵衝進時械潮中，很快就迷失在機械章魚的汪洋大海中。
或失去動力，或失去飛控係統，或被刺穿墜毀，轟然撞在雪壁上。
跟在裡奧寧號身後的尋龍聯盟飛船，損失慘重，陸陸續續掉了隊。
路塵也隻能靠避險指南的提醒，尋找最佳飛行線路，避開一頭頭機械章魚，努力維持前十，不掉出先頭大部隊。
協會官方直播間裡。
身形發福的中年男主持詢問導播，是否能解說機械章魚的技術內核，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這位男主持似乎是個技術控，剛才沉迷於光照霽月的駕駛技巧不能自拔，現在又對機械章魚的新技術感到自豪。
“對於普通參賽飛船來說，第二關末段的械潮襲擊應該是最難的。”
“這些機械章魚三十級到五十級不等，數量超過十萬，由碳纖維複合材料注塑打造，攜帶滅靈陣法，既能防止激光炮，也能防止被禦法師遠程控製，還能最大程度的免疫目標飛船的防禦陣法，堪稱是五邊形戰士。”
“唯一缺陷是，受限於單體等級不高，容易被普通的導彈擊毀……好在體型足夠小，機動性高，一般導彈也很難擊毀機械章魚，而普通的機槍又很難對章魚造成傷害。”
“高階的機械章魚會襲擊高階飛船，這對每一艘飛船而言都是極大的消耗。”
“除了爆破與穿刺物理攻擊外，還有兩種病毒攻擊，分彆是靈紋邏輯病毒，與神經網絡病毒。這意味著星獸船、星蟲船一樣會受病毒襲擊，不可掉以輕心。”
“甚至有些排名靠前的高階飛船，也因防火牆等級不高而被病毒入侵，提前退場。”
“從裡奧寧號強攻狼牙公司的經曆看，我建議每一艘進入暴雪航路的冒險船，都需要配備至少一名天才信息官，組建獨特的防火牆係統，以應對日益猖獗的各類病毒。”
“我的建議是，儘早手動駕駛，以接受協會對各艘飛船防禦和續航的檢閱。”
一旁的女主持不太懂技術，隻是好奇的問道：
“既然提到了裡奧寧號，聽說路船長是一位天才黑客，有沒有辦法入侵這些機械章魚的控製係統呢？”
男主持笑著搖了搖頭，心裡想的是絕無可能，但嘴上還是謹慎的說：
“這很困難，這些機械章魚搭載的是單機高智能攻擊係統，其內部的防禦靈紋非常簡潔粗暴，並且混合邏輯病毒與神經網絡病毒，是很難被黑客集體反入侵的。”
“如果真有某一頭機械章魚，因為機械破損的緣故被對方黑客程序強行突破防火牆，入侵了飛控係統，這頭機械章魚就會瞬間爆炸解體，絕不會被外力控製的。”
路塵看樂了。
機械章魚的防禦水平，確實高的離譜。
但這男主持人類似民科，純純的業餘。
如果機械章魚真的不可能被入侵，或是被入侵後不可能擴散，為何又設定單台機器一旦被黑客程序入侵，機械章魚會瞬間爆炸呢？
“如此大規模的無差彆襲擊，即便每一隻機械章魚都是獨立的單機係統，按照既定的程序判定攻擊，但受限於成本，也一定擁有相同的係統模板。”
“我隻要入侵其中一隻機械章魚，展開控製和維護後台的局域網絡連接，強製入侵附近同類型飛控係統，就可能在短時間內搞定每一台機械章魚。”
這樣想著，路塵駕駛裡奧寧號，開始將防禦陣法拉滿，在械潮群裡直線前進，沒有做任何避障動作。
很快，六頭鑽頭機械章魚，從六個不同方向襲擊船體。
另外三頭爆破章魚在衝擊引擎噴口。
一頭病毒章魚從飛船頂上吸附下來。
十頭章魚配合默契。
一旦有章魚被近防導彈轟掉了，馬上就有更高階的同類章魚代替。
其總體數量，始終維持在十頭左右。
以確保同等比例的消耗每一艘飛船。
好在，飛昂迪夏冒險款的防禦力，在五十級飛船中是越級的水準。
等級不高，吸引的機械章魚不強，飛船防禦械潮也還算得心應手。
對裡奧寧號來說，主要還是拚消耗。
路塵幾乎不開激光炮反擊，任由這些機械章魚進入防禦陣法，吸附在飛船外殼上。
而路塵的反擊突破口，就是吸附在飛船頂部的病毒章魚。
在章魚病毒入侵飛船的同時，路塵直接關閉了飛船的防火牆。
大大方方的接受病毒程序，並讓對方病毒程序接管飛控係統。
大屏幕上收到了危險警告！
“船長，你為何關閉了防火牆。”
路塵端著茶盞，一臉悠閒的說：
“五十級的飛船哪有什麼防火牆？防小孩還差不多，我才是防火牆本牆。”
愛莉又問：
“需要手動駕駛嗎？”
“不必。”
“可如果來不及控製病毒的話，飛船會被第一時間切斷引擎，無法再手動駕駛了。”
路塵抿了口茶，笑著說道：
“弱者，才需要手動駕駛防毒，強者都是生吞病毒的。”
正休閒桌前吹頭發的歌莉婭，扭頭瞥了眼路塵。
“這裡不是海俠港新聞服務器，你彆太小看冒險者協會的頂尖工程師了。”
路塵放下茶盞，不緊不慢的說：
“你說的太遲了，飛船已經被入侵了。”
他沒有說謊，裡奧寧號成功被機械章魚入侵了飛控係統。
這才發現，機械章魚攜帶的邏輯靈紋病毒竟是有機之夜的變種。
不過改編的非常巧妙，以至於路塵之前的快速破解手段失效了。
而且，病毒入侵飛控係統時，如果飛船已經進入手動駕駛模式，病毒會繼續侵入主線靈紋的傳輸架構。
雖然無法更改手動駕駛的指令結果，但會嚴重乾擾手動駕駛的靈力傳輸過程，讓手動駕駛的靈力能耗翻數倍。
也就是說，病毒就是要榨乾飛船的靈油和駕駛員的體能。
不過，對路塵來說，直接讓對方病毒接管飛船，再以飛船算力為驅動，反向解析並破解病毒，實在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