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周瑞祥意料的是,陳鋒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慌亂。
他甚至……嘴角還微微向上翹了一下?
既然你周主任這麼賣力地給自己搭台子,還請了這麼多觀眾。
那我要是不好好唱一出戲,豈不是太對不起你這份心意了?
就拿你來殺雞儆猴。
給廠裡某些心思活絡的家夥,好好上一課!
周瑞祥可不知道陳鋒心裡這些九曲十八彎。
他看到陳鋒不說話,隻當他是心虛了,被自己的雷霆一擊給打懵了。
他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聲音也愈發洪亮。
“怎麼?陳主任,無話可說了?”
“你以為你不說話,這事就能過去了嗎?”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做的那些事,大家都看在眼裡!”
他猛地一揮手,對著會議室門口喊道。
“為了以正視聽,我還特意請了幾位同誌過來作證!”
“保衛科!把人帶進來!”
周瑞祥的聲音在會議室裡回蕩,充滿了誌在必得的亢奮。
他仿佛已經看到,陳鋒在人證麵前,徹底崩潰,跪地求饒的狼狽模樣!
李副廠長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完了!
這周瑞祥是有備而來啊!
連人證都準備好了!
他看著陳鋒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裡又急又氣。
這孩子,怎麼回事啊!
平時看著挺機靈的,今天怎麼就跟木頭一樣,任人宰割?
不行!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麼一個技術天才,就這麼毀在辦公室的權謀鬥爭裡!
這可是軋鋼廠的未來,是他們這些老家夥的希望啊!
“咳咳!”
李副廠長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周瑞祥的表演。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廠長,語氣沉重地說道。
“楊廠長,我看這件事……可能有什麼誤會。”
“陳鋒同誌畢竟還年輕,剛當上科室主任,有些事情考慮不周,處理不當,也是有可能的。”
“依我看,不如讓他先寫一份深刻的認錯書,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錯誤。”
“咱們內部處理,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麼樣?”
這話一出,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李副廠長這是要保陳鋒了。
寫認錯書,這基本就是最輕的處理方式了,說白了就是走個過場。
周瑞祥一聽,當場就急了,立刻跳出來反對。
“不行!我不同意!”
他漲紅了臉,幾乎是吼了出來。
“李副廠長!您這是在包庇!是在縱容!”
“他陳鋒犯的不是小錯誤,是以權謀私,欺壓工人的大錯誤!”
“這是原則問題!性質極其惡劣!”
周瑞祥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
“再說了,他一個小年輕,二十六歲就當上了技術科主任。”
“這本身就是廠裡對他天大的獎勵和信任了!”
“那個所謂的新材料,是給他帶來了榮譽。”
“但也絕不能成為他犯了錯誤就可以被原諒的擋箭牌!”
“有功要賞,有過,就得罰!這才是我們廠的規矩!”
周瑞祥一番話,說得是“大義凜然”,“擲地有聲”。
他那位老丈人,也適時地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這一下,楊廠長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為難起來。
一邊是自己器重多年的老部下李副廠長,一邊是大領導和他的女婿。
兩邊都不好弄啊!
就在會議室氣氛再次陷入僵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