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仗著自己是主任,在咱們院裡作威作福,肯定沒少乾壞事!”
“誰要是被他欺負過,被他占過便宜,今天就都站出來!”
“咱們當著全院的麵,跟他算總賬!大家一起去街道辦舉報他!讓他連工程師都當不成!”
傻柱振臂一呼,人群裡一陣騷動。
但大部分人還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態,沒人真敢出頭。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就在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看著就賊眉鼠眼的瘦小男人從人群裡擠了出來。
他一出來,就指著陳鋒家的方向,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我!我舉報!”
這人自稱叫何貴,也是軋鋼廠的工人,平時就跟在許大茂屁股後麵混。
他幾步跑到院子中央,來到傻柱身邊。
先是乾嚎了兩聲,然後偷偷往手心啐了口唾沫,往臉上一抹。
“嗚嗚嗚……陳鋒,你這個天殺的啊!”
“你還我血汗錢!還我糧票啊!”
何貴一邊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上個月我去領糧票,就因為沒給你送禮。”
“你個黑心肝的,克扣了我家足足五斤的糧票錢!害得我們家現在都快揭不開鍋了啊!”
何貴這番聲淚俱下的控訴,可以說是演技炸裂。
隻可惜,他碰上的是陳鋒。
就這點小伎倆,在他眼裡,跟三歲小孩玩泥巴沒啥區彆。
陳鋒甚至都懶得開口,就那麼抱著胳膊,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那眼神,看得何貴心裡直發毛。
這家夥……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不應該氣急敗壞地反駁嗎?他不應該驚慌失措地辯解嗎?
他這麼淡定是幾個意思?
就在何貴快要演不下去,準備再給自己臉上抹點唾沫增加點悲情效果的時候。
一個沙啞但有力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何貴!你個天殺的玩意兒,你還要不要臉!”
眾人聞聲回頭。
隻見一個拄著拐杖,一條腿明顯有殘疾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從人群裡擠了出來。
男人臉上布滿了風霜,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此刻正憤怒地瞪著院子中央的何貴。
“是嚴大哥!”
“嚴福喜?他怎麼出來了?”
人群裡有人認出了他。
嚴福喜,也是這個院裡的住戶。
腿是在廠裡出事故時落下的殘疾,家裡窮得叮當響。
陳鋒看到他,頓覺心裡暖暖的。
這嚴福喜,是院裡少數幾個還存有良心的人。
嚴福喜走到院子中間,用拐杖重重地頓了一下地麵,指著何貴的鼻子就罵。
“何貴!你敢當著大夥兒的麵說,你在廠裡是乾什麼活的?”
何貴眼神躲閃,支支吾吾:
“我……我就是個工人……”
“工人?”嚴福喜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
“你放屁!你就是個掏大糞的!”
“你們那個崗位,廠裡發的都是粗糧票!你哪來的白麵糧票讓人克扣?”
“啊?!”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何貴身上。
那個年代,崗位等級森嚴,吃什麼糧都是有定數的。
掏大糞的屬於最低等的雜工。
能有粗糧票就不錯了,想吃白麵?
做夢去吧!
何貴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掉。
“我……我……”
他“我”了半天,一個字也編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