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祥一邊罵,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往辦公室裡瞟。
生怕床底下的白香蕊發出什麼動靜。
秦川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又被周瑞祥這通罵給嚇得魂飛魄散。
他緩了好幾秒,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主……主任,不是,我……”
他捂著迅速腫起來的半邊臉,疼得直抽抽,哭喪著臉說:
“出大事了啊主任!”
“生產線上……那台最金貴的進口設備,壞了!”
秦川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現在整條生產線都停了!工人們全都沒活乾了!”
“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才火急火燎地跑來跟您彙報啊!”
什麼?
那台進口設備壞了?
周瑞祥的腦子裡“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剛剛還因為自己的計策而飄飄然的心情,瞬間沉入了穀底。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你說什麼?!”
周瑞祥一把揪住秦川的衣領,幾乎是咆哮著問道。
“設備壞了?怎麼會壞了!你不是在那兒盯著嗎?你是乾什麼吃的!”
他不懂技術,但他知道那台設備是整個特種鋼項目的核心。
是花了大價錢從國外引進來的寶貝疙瘩!
整個項目都指著它呢!
現在它壞了,生產線癱瘓,這還了得?
周瑞祥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心裡湧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他才剛把陳鋒擠走,坐上這個位置沒幾天。
正是要做出成績的時候,怎麼就接二連三地出這種幺蛾子?
先是老工人鬨事,現在又是核心設備罷工。
他娘的,我這運氣也太背了吧!
難道我周瑞祥天生就跟這個項目犯衝?
“主任,我……我也不知道啊!”秦川快要哭了,“它就是突然停了,然後就再也啟動不了了!”
“那幫老家夥圍著機器看來看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周瑞祥鬆開秦川的衣領,煩躁地在辦公室門口來回踱步。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卻是一片空白。
修理?
他連那台設備的操作說明書都看不懂,更彆提修理了!
那上麵密密麻麻的,全是些他一個都不認識的洋文字母!
“那……現在怎麼辦?”
周瑞祥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他強裝鎮定地看著秦川,希望這個狗頭軍師能給自己出個主意。
秦川捂著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瑞祥的臉色。
“主任,那台機器太精密了,上麵的字母我也不認識。”
“我就會開那兩台國產的,這進口的玩意兒,我是真沒轍啊。”
他哭喪著臉,一副“我也很絕望”的表情,繼續道,
“那幫老工人,雖然技術好。”
“可他們也沒接觸過這種洋玩意兒,現在也都是大眼瞪小眼。”
周瑞祥聽得心頭火起,恨不得再給他一巴掌。
淨說這些廢話!
我要是知道怎麼辦,還用問你嗎?
“說重點!有沒有解決辦法!”周瑞祥低吼道。
秦川被吼得一哆嗦,脖子縮了縮,這才吞吞吐吐地拋出了自己的建議。
“主任……我……我倒是想起個人來。”
“咱們廠裡,要說對那套進口設備最熟悉的,恐怕……就隻有一個人了。”
“誰?”周瑞祥急切地問道,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秦川看了看周瑞祥的臉色,聲音壓得更低了。
“就是……就是之前一直負責這個項目的……陳鋒。”
“他從項目籌備開始,就跟了整整四年。”
“那套設備也是他帶著人去國外考察、引進、安裝、調試的。”
“要說修理,恐怕……隻有他能行。”
“咱們要不要……把他請回來看看?”
秦川的話音剛落。
周瑞祥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猙獰。
陳鋒?
又是陳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