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的話,如同一把重錘,徹底砸碎了眾人心中最後一點僥幸。
整個會議室裡,落針可聞。
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保衛科的嚴主任,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臉上帶著一股義憤填膺的怒火,仿佛正義的化身。
“陳廠長!王助理!”
嚴主任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我們廠的敗類!蛀蟲!
竟然還敢在會議上公然行凶!這是無法無天!”
他指著孫權新和祁同衛,痛心疾首地說道。
“我……我現在就去叫我們保衛科的人過來!”
“必須把這兩個害群之馬立刻綁起來!繩之以法!絕不能姑息!”
說著,他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轉身就朝著會議室的大門衝去。
那架勢,仿佛晚一秒鐘,正義就會遲到一樣。
他想得很美。
一來,可以向新領導表忠心,展現自己雷厲風行,嫉惡如仇的一麵。
二來,可以順理成章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躲開這要命的“坦白局”。
簡直是一石二鳥的妙計。
然而,他的一隻腳剛邁出去,身後就飄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嚴主任,站住。”
是陳鋒。
嚴主任的身體,瞬間僵在了原地,伸向門把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陳……陳廠長,還有什麼指示?”
陳鋒看著他,眼神裡帶著玩味。
“叫保衛科的人來?”
“我倒想問問你,你這個保衛科的主任,這些年是怎麼當的?”
“廠子裡養了這麼大的兩條蛀蟲,一蛀就是好幾年,
你們保衛科,就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陳鋒的聲音陡然轉冷。
“你告訴我,這是失察,還是瀆職?”
“甚至……”
“是同流合汙?”
最後四個字,如同四座大山,轟然壓在了嚴主任的心頭。
他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冷汗,順著他的鬢角,大顆大顆地往下淌。
“我……我……”
他“我”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鋒沒有再逼他,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所有人聽。
“身為保衛科主任,出了這麼大的事,
一個瀆職的責任,是肯定跑不了的。”
“這連坐的責任,也得擔起來。”
“我看啊,降個職,調個崗,都是最輕的處罰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掃視全場。
“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啊……”
“除了這兩條大魚,這間屋子裡,到底還藏著多少條漏網的小魚小蝦呢?”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嚴主任的失敗嘗試,讓所有人看清了一個事實——今天誰也跑不了。
而陳鋒最後那句話,更是赤裸裸的最後通牒。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幾秒鐘後。
一個瘦弱的身影,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是宣傳部的高陽。
他臉色發白,嘴唇哆嗦著,聲音細若蚊蠅。
“我……我交代……”
“我……我去年組織廠慶宣傳活動的時候,虛……虛報了三百塊錢的物料費……”
說完,他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