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吃吧。”
她看著許大茂,一字一頓地說道。
“許大茂,這是我給你做的最後一頓飯。”
“明天,咱們就去民政局,把婚離了。”
許大茂整個人都僵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婁曉娥,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你……你說什麼?”
他勃然大怒,一把拍在桌子上,震得窩窩頭都跳了一下。
“離婚?!婁曉娥你他媽瘋了是不是!”
“老子才剛從裡麵出來,你就要跟我離婚?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瘋了?”
婁曉娥忽然笑了,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嘲諷。
“是啊,我早就該瘋了!”
她猛地抬起手,指向隔壁陳鋒家的方向。
“你聽聽!你好好聽聽人家!”
“人家陳鋒,踏踏實實乾工作,靠自己的本事,現在要辭職下海當大老板了!”
“人家帶著老婆孩子妹妹,要去吃全聚德,要去過好日子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壓抑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懟。
“你呢?你許大茂呢!”
“你除了在院裡頭放放電影,耍點小聰明,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你還會乾什麼?”
“你風光的時候,沒想過這個家!你倒黴進去了,是我一個人苦苦撐著!”
“現在你出來了,不想著怎麼好好過日子,就知道衝我發脾氣,拿我當出氣筒!”
“我受夠了!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卻毫不在意。
她用儘全身力氣,吼出了最後一句話。
“許大茂,這日子,我不過了!”
說完,她看也不看呆若木雞的許大茂,決絕地轉過身。
她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進了裡屋,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許大茂那番惡毒的猜測,像淬了毒的箭,直直射向婁曉娥。
他那雙深陷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赤裸裸的惡意。
“好啊,婁曉娥,我算是看明白了。”
許大茂陰惻惻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我說你怎麼突然就這麼硬氣了,敢跟我提離婚了。”
“原來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啊!”
他往前逼近一步,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婁曉娥臉上了。
“是不是看上隔壁姓陳的了?”
“啊?”
“人家現在是老板了,有錢了,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貼上去了?”
“我許大茂才進去幾天,你就給我戴了頂這麼大的綠帽子!”
“你這個不要臉的破鞋!”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許大茂的臉上。
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隻剩下許大茂粗重的喘息聲。
他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這還是那個逆來順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婁曉娥嗎?
婁曉娥的手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
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裡的空洞被熊熊燃燒的火焰所取代。
這麼多年,他打她,罵她,她都忍了。
可唯獨這份清白,這份做人的底線,她不容許任何人玷汙。
尤其是許大茂這個爛人。
“你……你敢打我?”
許大茂的震驚過後,是滔天的怒火。
他揚起手,就要還回去。
可當他對上婁曉娥那雙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時,他的手竟然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
那眼神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隻有冰冷的、決絕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