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珂不動聲色,刻意走慢兩步,落在後頭。
待到出了院子,她便將搭著露陌的手拿開,往後遞了個眼神。
露陌頷首,輕輕鬆開她手。
虞瓔懷揣著心事,並未察覺少了個人,一行三人沉默著快步往前院去。
宣寧侯府這宅子本就立在皇城邊上、繁華之地,石竹去的時間恰當,正好截到了下朝出宮的永平侯淩致遠。
淩致遠自老永平侯亡故後,就遵從老父親遺願不上戰場了,但他將門出身,也曾上戰場曆練過,走路虎虎生威,氣勢十足。
淩木南原是臭著一張臉坐在廳上生悶氣,看見自己老爹氣勢洶洶而來,幾乎是彈跳起身。
“父……”還沒等他行禮問安,淩致遠已經一招手:“將這個逆子堵住嘴,綁回府去。”
為趕時間,他是孤身和石竹快馬加鞭過來的。
話落,跟著淩木南的兩個護衛對視一眼,當即上前,一左一右就將自己主子擒住要往外拖。
“世叔,且慢!”
恰此時,虞瑾也從院外快步進來。
淩致遠回頭,瞬間轉換表情,致歉道:“瑾兒,是本侯教子無方,縱得這逆子不識好歹,他是昨夜吃多了酒,撒酒瘋,那些傷感情的渾話你莫往心裡去……”
“父親!”淩木南生怕事情會不了了之,掙紮著叫嚷。
鉗製他的護衛不得已,連忙捂住他嘴:“世子爺,得罪!”
隻是虞瑾擋在大廳門口,他們也出不去。
虞瑾也不想迂回,直視永平侯道:“世叔,婚嫁之事關乎我與淩世子終身,既然淩世子不願,我若勉強嫁過去,將來夫妻不睦,家宅不寧,隻會後患無窮。咱們兩家,素有交情,犯不著為了這一樁婚事拉扯,再傷了和氣不是?”
虞瑾是永平侯府認定的未來宗婦,這些年淩致遠更是時時關注,心裡對這個準兒媳滿意至極。
來的路上,石竹就把淩木南今日所言所行交代了。
此時,對上少女清明卻堅定的眼神,他心裡隻覺咯噔一下。
自從他退下來不再領兵之後,淩家現在已經不能和虞家平起平坐了,看虞瑾這態度,明顯不是說的氣話……
淩致遠深吸一口氣:“你說得對,咱們兩家三代人的交情,確實犯不著為了一樁婚事傷和氣。此事由我淩家而起,你若是心意已定,稍後我會去信予你父親請罪,說明緣由!”
“好!”
虞瑾點頭,抬手。
身後的白絳將放有婚書和定親玉佩的螺鈿盒子捧著奉上。
“婚書和信物在此,今日彼此交還之後,淩、虞兩家的婚事就此解除。”虞瑾將盒子拿在手裡,當著淩氏父子的麵打開又合上。
再看向淩木南時,她眼神倏地淩厲:“淩世子,你我婚約維係多年,你拖到今日才貿然登門要求退親,並且氣勢洶洶而來,大有要鬨到人前不死不休的架勢,我想知道緣由,也需要一個解釋!”
淩致遠也想不通自己這逆子怎會不聲不響給他來了這麼一下。
他暗歎一口氣,轉而給押著淩木南的兩個護衛遞了眼神。
護衛剛一鬆手,眼睛通紅的淩木南就衝上前來,掏出懷中一打花箋信紙,兜頭甩了虞瑾一臉:“你還有臉問緣由?我退婚是因為你虞家女兒品行不端,這些都是你家三姑娘虞瓔不知廉恥,私下送到我府上的情信!”
秦淵有傷在身,不敢疾行,方才晚了虞瑾一步過來,踟躕立於院中,沒好打擾兩家爭執。
此時,正好虞瓔和虞珂三人也一腳跨進院子。
看著那些熟悉的花箋洋洋灑灑飄落一片,虞瓔如遭雷擊,臉色唰的一下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