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並沒有擺設桌椅,薑韶也不怵,就這麼背手與簾後那道身影對視。
施棠露倒是從進來就一直垂眸絞著手指。
一道極輕的笑聲,飄飄然傳到了薑韶耳邊,在這一刻,她暗暗吐出口濁氣。
“這人確實不一樣了。”
“薑小姐還真是生得一雙巧手。”
“原來這世上竟真有人能做到化腐朽為神奇,還真是讓小生驚歎不已。”
“公子謬讚了,我還真沒有這神賦。”薑韶拱手,道:“這得多虧了施娘子肌底好,我這便才能錦上添花。”
簾後又是一身輕笑,晏春道:“薑小姐過謙了。”
“若沒有薑小姐這一手,縱是天仙的底子,也不過是在角落沉浮的命。”
施棠露緊緊攥著袖口一角,頭垂得更低了。
薑韶不想再跟晏春玩文字遊戲,便索性道:“公子何不出來一見?難道最近興起了隔空喊話嗎?”
長風上前一步,拱手道:“薑小姐見諒,我家公子從不外示於人,便是如此的談話,也是極少有的。”
原來見不得人啊。
可惜了。
薑韶灑脫道:“見諒,見諒。見與不見還不都是晏春公子的自由,我等縱有萬般心喜,總不能強求了去不是。”
“薑小姐倒是實在。”晏春道:“就是不知此言,晏某可否信之。”
“字字珠璣,都是肺腑之言......”薑韶話還沒說完,屋內忽而飄起了風。
風自庭院生,一下飄進屋內,卷起了曠室中間橫在房梁底下的長紗,長紗下,男子身著一襲月牙白,腰間垂著一穗杏白流蘇將花白的粉玉扣在中間,而晏春翹腿而坐,手裡把玩著一根金簪。
“......呐。”一句整話終於說完,風去簾覆,紗簾後麵的半截身體已經看不見。
薑韶卻是眼皮一跳,不說話了。
晏春輕笑,道:“哦?”
這次,薑韶沒有再接話。
他手裡那支簪子,是薑韶被藺月如拉來看戲那天戴的,後來她也沒注意到少了一支,然而,就在風起的那一刻,她便闃然,心也如明鏡了。
原來人家早就知道了,一句句話引子,不過是將她引成了跳梁小醜。
薑韶歎氣一聲,滿懷歉意道:“那日誤闖公子庭院迷了路,哪知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偏生又起了霧,我腳一滑就落了水,還好後來抓著藤蔓上了岸。”
“說來,也是與公子有緣。晏春公子不介意喝了你兩口湯泉水吧?”
好半天,後麵才又傳來了聲音,這個漫長的空隙間,她瞧見了角落裡一身白衣的長風,緊皺了眉頭,以及抿緊了唇線。
晏春:“薑小姐愛好,晏某又怎會怪罪。”
這便是在說她有偷嘗人家洗澡水的癖好了。
對於晏春的揶揄,薑韶充耳不聞,隻笑道:“如此,我那日掉落的金簪,可還我了嗎?”
晏春卻像是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般,低笑開口道:“你說這金簪啊?也不知是何人的打賞,我在眾多個箱子裡就挑中了這一個。”
“薑小姐既看著眼熟,那想必是薑小姐丟到了台前,總不是現下......又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