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成往常辦案時的機敏此刻全化作一團漿糊,手機裡隊員興奮的追問還在持續。
可他的目光死死鎖在蘇念身上,再一次狠狠認清,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孩不是普通人。
蘇念歪頭輕笑,“你們警察總愛說,證據不會騙人,但是對我來說…“
她抬手向上指指:“這可比你們慢慢調查直觀多了。”
李耀成握著發燙的手機,他深吸幾口氣,卻仍舊壓不住他劇烈的心跳。
他知道,蘇念的話裡藏著他無法觸及的真相。
自己平靜的刑警生涯,恐怕從那天晚上開始,就被徹底攪亂了。
既然覺察出不對勁,便不再耽擱,兩人並肩而行往特護病房去,氣氛輕鬆中藏著微妙。
特護病房內,空氣彌漫著焦糊與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程誌強裹著紗布的軀體像具木乃伊,焦黑的皮膚縫隙間滲出粘液,順著引流管滴入收集瓶,在寂靜中敲出詭異的節奏。
蘇念站在床尾,目光冷淡,像是看著一堆無足輕重的塵土。
李耀成已經和看護的醫生說明過,所以此時病房中隻有他和蘇念,以及躺在病床上,和屍體也差不多了的程誌強。
“看出什麼了?“即便李耀成早看習慣了血腥現場,此時也皺眉挪開視線。
“哼,命該絕的人,卻被勾魂索纏住吊命。“蘇念冷哼一聲,屈指掐訣彈向病床。
程誌強纏著繃帶的四肢突然浮現出黑色勒痕,“看來,有人不想讓他這麼早咽氣。“
李耀成盯著那道憑空出現的勒痕,喉結滾動著後退半步。
他終於明白為何醫生反複強調“醫學奇跡“,此時,他分明看到鎖鏈的虛影正纏繞著程誌強的心臟。
忽然,病房空氣劇烈扭曲,角落翻湧起陰影,陰冷的寒氣如潮水湧來。
一隻瘦小的鬼差憑空現身,披著破舊的黑袍,單手死死攥著卷邊的生死簿,另一隻手煩躁地抓著稀疏的頭發。
“他娘的!”鬼差一腳踢翻牆角的醫療垃圾桶,腐肉混雜著棉簽紗布嘩啦啦灑了一地。
“最近兩年陽間是捅了鬼窩?魂魄跟下餃子似的往地府衝,老子登記到現在手都快廢了!”
“整整一年都沒輪休過了!這上頭的偏還摳門得要死,不招人就不招人吧,還說什麼‘精兵簡政’,有本事讓他自己來乾!”
它惡狠狠地瞪著病床方向,渾濁的眼珠裡翻湧著黑霧:“哪個不長眼的在這節骨眼上搗亂?再耽擱老子回去交差,信不信把你們全拽進枉死城!”
說著猛地抖開生死簿,泛黃的紙頁上突然滲出腥臭的屍水,在地麵彙成汩汩黑水。
誰知下一秒,抬眼看清蘇念,鬼差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雞,聲音戛然而止。
乾癟的小臉瞬間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佝僂著腰往後直退。
“您,您是蘇…蘇大師吧?您怎麼在這兒?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您大人不記小鬼過……”
李耀成的手都已經按在槍套上了,卻眼睜睜看著這前一秒還凶神惡煞的鬼差,此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似的朝牆角縮去。
眨巴下乾澀的雙眼,好吧,他應該不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