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胖錯愕的眼神，黃易差點笑出聲來。
“那這麼說，後來這一切的一切，包括倭國發生的事，還有今日之禍，您全都預見了？”大胖開始懷疑人生。
額……
黃易老臉一紅，“我可沒那麼大本事。皇子之爭曆朝曆代都難以逃避，你們這一代就你們兄弟三人，我最看好你，所以保護了你。而且縱觀曆史不難發現，曆朝曆代的儲君之爭，手段就那幾種，未雨綢繆很難嗎？”
我這……
大胖愣住了，好像、好像還真是這樣？
“保護儲君其實是皇帝的職責，但這件事最後卻落在了所有帝師身上。知道因為什麼嗎？”
大胖搖了搖頭，猜測道：“因為皇帝太忙了？”
黃易解釋道：“不！因為皇帝不止一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可以任命你為儲君，在他看來已然給你過人的權力和地位，你就應該有能力保護自己。所以他用不著去打壓彆的兒子來捧你。”
“甚至說的狠辣一點，這也是一種考驗，如果身為太子連身邊的陰謀詭計都躲不開，那將來如何擔當大任？”
大胖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
黃易接著說道：“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在皇帝眼中，兒子也是臣子，帝王心術讓他看世上所有人都帶著防備，哪怕是親生兒子。”
“一旦你這個儲君超越了皇帝，威脅了他的帝王之位，這就是禁忌，少有人能甘心退位做太上皇的。比如唐高祖李淵。”
朱高熾沉默了，這些年自己雖然總覽朝政，但軍權卻一直都在老爹手中，看來姨夫說的沒錯，自己這個儲君兒子被他當做開府丞相使用了。
想到這裡，朱高熾好奇問了一個問題，“姨夫，聽說當年皇爺爺最信任太子大伯，難道他對大伯，也跟父皇對我一樣嗎？”
聽到這個問題，黃易也沉默了。
思緒被拉回三十年前……
當年大家都在背地裡猜測，假如太子朱標要上位，老朱會主動禪讓，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胡惟庸是怎麼死的？自他之後再沒了宰相製度，轉而組建了內閣製度，目的是什麼？不還是皇帝想要君權集中嗎？
那麼酷愛權力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在實力頂峰之年，甘心讓位給兒子呢？
真是打敗老朱的是歲月，是故人一個個遠去，讓他越發覺得孤單無助，是他臨終前最後幾年，是李善長也被滅門之後，麵對著自己垂垂老矣，自己的江山後繼無人的時候，老朱才開始為繼任者鋪路。在這之前的一切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點了點頭，黃易坦言道：“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你皇爺爺、還有你太子大伯了。傳言畢竟是傳言，他們父子二人，就好比今日你們父子二人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當初你太子大伯威望很高，可哪怕他在朝中話語權再大，也無法改變你皇爺爺下的決定。”
朱高熾愣住了，照這麼說，還真是一模一樣，我現在也是這樣。甚至連老二惹禍都一模一樣。
“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當年你太子大伯以死相逼，保下了重傷的我，否則那兩年如果被皇帝傾力追殺，我未必能逃得掉。”黃易眼中湧出追憶和遺憾。
想到這裡，黃易自嘲道：“若我被殺，也就沒了後來這三十年的種種，現在還是大明天下呢。你就不止是東北大明的太子，而是整個天下大明的太子。”
朱高熾連忙擺手：“怎麼可能？皇爺爺傳位給太子大伯，將來的太子是雄英大哥才對，我是燕王世子，聽父王說過，他跟你約好了，將來請命把燕王封地封在東北，世代鎮守這裡的。”
不，你不懂！
黃易擺手道：“如果我死了，雄英肯定活不過二十歲。太子身體本來就差，積勞成疾，沒有我伴隨調理，再加上各種變故的打擊，他命不會長久的。這皇位終究是要落在你們一家的。”
嘶……這怎麼會？
朱高熾尷尬的笑道：“您彆開玩笑了，而且說這個也沒意義。雖然大明現在偏安南北，但姨夫您活下來對天下百姓是幸事，若不是您，我們也看不到什麼是真正的繁華。”
“我爹常說，當年皇爺爺評價過您，說大明有逍遙侯在，可旺天下五十年。事實證明，皇爺爺的眼力從未有差。”
黃易拍了拍大胖的肩膀，讚賞的說道：“好孩子，你這心胸也跟你大伯一樣，不枉我一番苦心給你逆天改命。可惜了，因為時代的原因，你隻能偏安一隅做東北的君王，其實你應該去長安，做整個天下的宰相！”
大胖靦腆的陪笑道：“您過獎了，中原人才濟濟，比高熾強者如過江之鯽。二十年來，高熾苦心孤詣想讓東北變得跟中原一樣，奈何本領有限，終究是差了不止一籌。”
黃易安慰說道：“這是製度的原因，不是你之過。”
製度？
“請姨夫指點，這也是我一直所費解的難題。當年曾跟軍師道衍大師深入討論過，大師也無能為力，他說或許隻有逍遙侯才能解開。”
黃易笑著點了點頭：“好，反正咱們需要在這船上待幾日，左右無事，我們邊吃邊聊。再給你上一課。”
……
大明皇宮，門外，朱棣親自出迎，沒想到等來的不是逍遙侯黃易，而是徐妙雲母女，還有一個南明新任太子。
“怎麼？藥師沒來？”
小蓉兒解釋道：“二姨夫，我爹爹他來了，隻是他不好出麵，所以就沒下船。高熾在船上陪著他。我跟娘親過來不是公事，是湊機會過來看望您和二姨的。他是來談公事的。”
“介紹一下，這位是南明新任太子，南明皇帝的四皇子朱尚烐，也是我爹爹新收的弟子，我的小師弟。”
朱尚烐恭敬上前行禮，“侄兒尚烐拜見四叔！”
朱棣板著臉點了點頭，“嗯，我二哥可好？”
聞言，朱尚烐鼻頭一酸，“回四叔的話，父皇他、他……他老人家在三個月前崩逝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三個月前嗎？為何我沒收到消息？朱棣表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