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第三天的時候,南明太子朱尚烐帶著一肚子氣回來了。
“恩師,對方簡直不可理喻。明明鐵證如山,但我那四叔卻隻管胡攪蠻纏,什麼都不看,隻說跟人家沒關係,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旁邊的朱高熾勸解道:“尚烐賢弟莫怪,我爹也是心疼兒子,為人父母者,總是難免的。”
朱尚烐冷哼道:“哦,就好像他的兒子是兒子,我大哥就不是兒子了?難道我大哥堂堂南明太子,就白死了不成?”
黃易笑著說道:“護犢子,這是你們朱家曆來的傳統。當年你爹差點弄死我,你爺爺一樣的,拚著舉國追殺我,也要護著你爹,哪怕你爹再怎麼不好,終究是人家的兒子,到底是親生兒子更近些。”
朱尚烐沉聲道:“恩師,事急從權,沒來得及跟您請教,弟子擅自做主,當麵跟四叔宣戰了!”
黃易擺手道:“本來這件事就是你們主導,我隻是過來做個公正,以防有人用陰招欺負你。你如今是南明之主,自然是你拿主意。”
朱尚烐朝著朱高熾朗聲道:“高熾堂兄,既然雙方要開戰,那您留下就不太合適了,請回吧,我們戰場上見真章!”
這……
朱高熾尷尬的勸說道:“賢弟,你我是一個爺爺,大明如今分裂南北,互相照顧還來不及,豈能手足相殘呢?”
朱尚烐冷哼道:“手足相殘?”
“對不起,朱高煦這樣的手足,我們高攀不起!”
“高熾堂兄,如果您真的講道理,那就應該知道,是你弟弟朱高煦率先手足相殘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莫說他殺的是我南明太子,即便是殺一個平民百姓,也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如果你真的為大明江山考慮,真的不想事態鬨大,變成手足相殘,那就回去勸說一下我那四叔,交出凶手,一命抵一命,我們還可以認回你們這門親戚。否則的話,隻能是仇敵!”
朱高熾勸道:“賢弟,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而且明明是家事,非要鬨成戰場廝殺的國事,何苦來哉?”
“剛才姨夫可說了,他隻是做個公正,不會主動參與。你們這支船隊從倭國而來,滿身的風霜和疲憊,不宜再戰。”
“哥哥好好心勸你一句,我爹的脾氣不好,真火拚起來,你們這幾萬人未必有勝算。要知道你們南方的迫擊炮還是我們當年送你們的圖紙。”
喲?這話什麼意思?
朱尚烐語氣輕挑,“高熾堂兄,我怎麼聽這語氣,好像您是在嚇唬我?”
朱高熾連忙擺手:“不敢,絕無此意,是真心勸解,冤家宜解不宜結,千萬不能再將事態擴大了。”
朱尚烐冷哼道:“不妨事!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兵馬就是為自己主持公道的,若不是給我大明太子報仇,養兵有何用?”
“恩師是知道的,我大哥朱尚柄在戰場犧牲之後,父皇遴選太子,我當著他的麵立誓,不親手幫大哥報仇,絕不回去繼承皇位。”
“若我此戰敗給你們而不能報仇,甚至不幸被四叔戰場殺死,沒關係,我還有幾個兄弟,我還有兒子,我南方世世代代都不會忘了這件仇恨,早晚要討回公道!”
嘶……這、這是何苦呢?朱高熾聽得頭皮發麻。
黃易長歎一聲,“高熾,你不了解尚烐的脾氣。當然了,這件事從公道來論,如今分數敵我,你也勸不著尚烐。不如回去勸勸你爹和你弟弟,怎麼給這邊一個合理的交代,否則戰火燃起不是兒戲。”
朱尚烐很滿意黃易的支持,朝著朱高熾喊道:“高熾堂兄,你是東北大明的太子,如果把你扣下當人質,應該能換回朱高煦那個魂淡。”
“但我們既然是為了公道而來,自然要堂堂正正,若是不擇手段,豈不是跟我那四叔一樣了?”
“請您回去告訴四叔,後天我會下令開炮進攻,我們雙方一決高下。這場戰爭沒有預期,打到斬了朱高煦為止!”
朱高熾滿臉苦澀:“賢弟,何苦呢?我二弟朱高煦若被你殺了,他的兒子們將來勢必要找你報仇,如此恩恩怨怨、世世代代,豈不是孽債嗎?”
孽債?
朱尚烐哈哈大笑道:“他殺了我大哥,我找他報仇,殺人償命,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他朱高煦是償命而死,他的兒子們就應該懂點事,認下他爹的錯誤,引以為戒。而不是蠻不講理找我記仇。”
“當然了,即便是真的找我記仇也無妨,我朱尚烐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這些!到時候若是把他們一家滅門了,高熾堂兄你不要說我以大欺小心狠手辣。”
我……
黃易看著兩個徒弟針鋒相對,還是頭一次見到大胖吃癟。
“行了,高熾,你該回去了,彆真的讓你爹挑理,說我用卑鄙手段扣了你。如果你不想左右為難,我建議你回去路上走慢些,或許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朱高熾歎息一聲,朝著黃易行禮,同時跟朱尚烐告彆,“好吧,姨夫,賢弟,那我就先回去了。賢弟,可否暫緩開戰,容我三天時間?這三天我一定力勸父皇,想辦法給你們一個交代。”
黃易代為答應下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朱尚烐唏噓道:“恩師,高熾堂兄此人是不錯的,不像四叔那麼不講理。可惜了,他如果是皇帝,應該好辦許多。”
他?
黃易笑著說道:“你呀,還是太年輕了。高熾的確不錯,但他能如此,是因為身份。朱高煦隻是他弟弟罷了,如果殺人的是朱瞻基,你要來殺他兒子,你看他還會跟你客氣嗎?”
額……好像還真是這樣。
沒有遵從黃易的建議,緩步返程,反而快馬加鞭,朱高熾不想置身事外,這不是他的做人準則,他還是想力爭罷兵和談的,所以他要珍惜這三天時間。
奈何計劃沒有變化快,半路上他遇到了追過來尋人的老爹朱棣。
“高熾,你回來了?碰到老二沒有?”
朱高熾一頭霧水,“老二?爹,老二不是被您禁足在農莊了嗎?我沒碰見呀。”
朱棣一拍大腿,“哎!你家的小崽子去給老二下套了,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隔天老二就失蹤了,很可能是朝著碼頭來了。”
什麼???朱高熾大驚失色,走走走,趕緊回碼頭,千萬不能讓老二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