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紅袖送的那堆東西……換點普通療傷藥還湊合,想碰拍賣會?塞牙縫都不夠!更何況那堆東西他還沒捂熱乎!
那雲瀾……
那個嬌蠻凶殘的紫衣殺神!
三天的通牒如同死神的倒計時!
驗貨?陸淩雪這狀態,連人帶劍送過去,恐怕剛站上演武場就直接被那狂暴的劍意餘波震死了!碗也保不住!連帶著他這條鹹魚也得被切片泄憤!
死定了!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就在蕭閒萬念俱灰、眼神渙散地看著被礦石灰撲得灰蒙蒙的地麵時。
“……”
一道極其微弱、冷得仿佛冰棱摩擦的、帶著劇烈痛苦壓抑的低哼,從旁邊傳來。
是陸淩雪。
她在剛才那狂暴的碰撞反噬下,傷得比看起來更重!
經脈裡如同塞滿了燒紅的冰渣,又冷又痛!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肺腑針紮般的劇痛!五臟六腑像是移位後又凍成了冰塊!寒氣與殘餘的衝擊力在她的道基上撕開了無數細小的裂縫!
若不是她意誌堅韌如冰,靠著那點剛剛鎮壓了混亂煞氣的本源硬頂著,早就徹底癱倒了!
此刻那強行維持的站姿也已經到了極限!
噗通!
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直接半跪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那把沉重、布滿裂痕、散發著死寂氣息的“冰煞·蝕心殘鋒”也“哐當”一聲脫手,砸在離她不遠的地麵上。劍身與石頭碰撞,發出沉悶的、如同敲擊破鼓的聲響。
陸淩雪急促地喘息著,身體因為劇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而控製不住地顫抖。臉色比之前更加灰敗,之前那口帶著冰渣的血咳出來,仿佛連最後一點精氣神也帶走了。隻有那雙如同結冰湖麵的眼眸,還死死盯著落在地上的醜劍,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甘和茫然。
她嘗試想要抓起那把劍,手臂卻顫抖如同風中的殘燭,抬到一半就無力地垂下。
哢嚓。
細微的冰霜順著她掌心按著的地方,在她跪倒的膝蓋周圍青石板上飛快蔓延開一小圈。
這突兀的倒地聲,如同一記悶錘。
正叉著腰、瞪著蕭閒、小臉板得如同鐵板一塊的桑紅袖,動作猛地一滯!
那氣勢洶洶、怒其不爭(不爭氣地要賒賬!)的表情,在接觸到陸淩雪灰敗的臉和那圈刺眼的霜痕時,像被陽光迅速融化的冰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塌了。
“哎呀?!”桑紅袖臉上的怒氣和強硬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慌失措和發自內心的不忍!
陸淩雪的模樣太慘了!
之前隻知道她受傷,可此刻近距離看見她連跪著都搖搖欲墜,臉色灰敗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連武器都握不住……
再加上那無聲蔓延開的小片冰霜……仿佛連靈魂都要被凍僵了!
這哪裡是打架?這是快死了!
桑紅袖那顆從小被“和氣生財”熏陶的、看不得淒慘景象的心,瞬間被狠狠戳了一下!剛才那點商賈的堅持和祖訓的威嚴,在這真實的、觸目驚心的重傷麵前,被碾壓得渣都不剩!
什麼“鐵律”?什麼“規矩”?麵對一個快凍死在麵前的同類,規則還重要嗎?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衝了過去!全然忘了陸淩雪那拒人千裡的冰冷氣場。
“喂!喂!你怎麼了?彆嚇我啊!”
桑紅袖蹲在陸淩雪身邊,急得聲音都帶了哭腔,手忙腳亂地去翻自己的儲物鐲。
“丹!丹藥!那個……蘊脈固元丹呢?寒玉斷續膏呢?哎我放哪了剛才掏哪去了……”
她像個無頭蒼蠅,把鐲子裡麵的東西稀裡嘩啦地倒騰出來,幾個精致的小玉盒和一些零散的瓶瓶罐罐滾了一地,她也顧不上了。
“你……你撐住啊!”她看著陸淩雪閉著眼,眉心因為痛苦而緊鎖的褶皺,還有那微微顫抖、帶著冰晶的長睫毛,心裡揪成一團。之前蕭閒說的什麼“臉麵”、什麼“信譽金”,此刻在她混亂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這人要死了!死在我麵前了!
因為沒“賒賬”買藥,導致重傷的朋友(她單方麵認定)死在她麵前?!
桑紅袖打了個寒顫!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她猛地搖頭,甩掉這可怕的畫麵。她的眼淚終於還是沒憋住,大顆大顆地滾下來,砸在陸淩雪冰冷的衣擺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她慌亂無比地抓起一個刻著古樸寒梅紋路的玉瓶(寒玉斷續膏),拔開塞子,一股清涼微苦的藥香彌漫開來。她也不管什麼劑量了,就想往陸淩雪蒼白的嘴唇裡倒:
“快吃快吃!這個治內傷特彆好!很貴的!……啊不對…你張開嘴……”
陸淩雪緊抿著唇,似乎不想接受這份過分的“憐憫”。桑紅袖急得想撬開她的嘴,手卻被那徹骨的冰寒氣息刺得一哆嗦。
就在這時。
“咳咳……噗……”
另一邊靠在牆角的慕容塵,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溢出的血跡滴落在被他用寬大破袖口仔細包裹(保護)著的、布滿裂紋的天道星紋碗壁邊緣。碗壁上那暗淡如死的色澤,似乎被這口心頭精血浸潤,極其微弱地、毫無生氣地……閃動了一下!如同死魚臨死前翻了一下眼白。
這微弱的、帶著詭異感的光澤變化,正好落入手忙腳亂、轉頭想看看還有誰需要幫忙的桑紅袖眼中!
“?!!”
桑紅袖的動作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