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深處那混亂狂暴、毀滅一切的意念洪流,似乎被這股來自宿主“躺著不能動還特彆難受”的抱怨信息給……整不會了?
混亂風暴中,極其極其稀少、極其不情願地,再次分出了一縷……更加“柔和”的、嘗試“適應環境”的意念流……
學著蕭閒的調調……
極其笨拙、極其生硬地……
……疼……?
……穩……點?
然後那股新分出來的、試圖“穩重”一點的意念流,就開始繞著暴躁核心的邊緣……
慢吞吞地、歪歪扭扭地打轉……
像剛學走路還不習慣慢下來的小狗在學蝸牛爬行?
蕭鹹魚:“…………”
這凶戾玩意兒是被同化成了呆傻的慢性子了?
他躺在石板床上,忽然覺得……自己這三位“祖宗”徒弟/附帶的詭異東西,在【反向督促——鹹魚的曙光】影響下,各自都往一種……省心但奇葩的方向進化了?
一個成了貼心的(但反應遲鈍的)痛痛貼?一個成了冰冷的(但追求極致舒適不被打擾的)睡美人?一個成了……試圖學慢節奏的(但本質還是很危險的)智障核心?
門外傳來腳步聲,夾雜著童旭師兄弟(被桑紅袖塞過來暫時“伺候老爺養傷”)壓低嗓門的聲音。
“蕭師叔還沒醒?”
“剛喂了水……呼吸倒是穩了些……”
腳步聲停在門框破洞前。
蕭閒趕緊閉上眼裝死。
他不敢動。胸口壓著石頭舒服是舒服點,但每一次【歸墟吐納】吸收那點可憐靈氣,都像在抽筋斷骨。他急需一個宣泄點!
他的意念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身下石床上……旁邊那張唯一看著還算結實、缺了條腿用小半塊靈石墊著的……小木頭凳子上!
【寂滅印記·偽】!!
那新得的被動技能意念發動!
試試!能不能把這破板凳也“歸墟”了??
意念集中:“……擠……礙著……呼吸……朽了算了……”
他努力把凳子想象成一堆枯枝爛葉。
嗡嗡……
體內那【寂滅涅槃體】深處的一縷氣息,被他意念艱難撬動,順著手指(他還攥著那碗碎片呢)流出指尖……
無聲無息。
指尖正下方……
幾顆從屋頂掉落的細小灰塵……
無聲地……
化為了一種更加細微的、如同被時光徹底碾碎的……
灰白色粉末!
像被極度低溫凍結後又在真空環境下崩解的產物!
效果……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但對自身力量的消耗……感覺像搬了座山!累得他差點靈魂出竅!
蕭閒:“……!!!”
尼瑪這技能也太廢了吧?!就弄化了幾粒灰?!坑爹係統啊!還得躺!
呼啦!
草棚門框的破洞猛地鑽進來一個胖腦袋,是童旭。
他正好看到蕭閒閉著眼,嘴角卻似乎因為使勁而細微抽搐了一下(其實是疼的),然後指尖下方地上多了點灰白粉末?
“師叔?!您醒了?是不是渴了?想方便?您看啥呢?地上有點灰?”童旭嗓門洪亮,一臉關切。
灰?
蕭閒裝死失敗,無奈睜開一絲眼縫。
“唔……灰……礙眼……”他艱難地擠出一個沙啞的詞。
童旭趕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石床邊的小木桌(原本那張凳子碎了腿後墊在了破石桌下),以為他嫌棄桌子太破礙事。
“師叔您等著!我這就給您擦乾淨!”童旭憨憨地點頭,擼起袖子就要去擦桌子。
他手掌重重拍在桌子布滿灰塵的表麵!
啪!!
嘩啦……!!
童旭:“???”
蕭閒:“!!!”
那張本就千瘡百孔的破木桌……
在童旭這憨貨一掌拍下去,加上蕭閒那還沒徹底散去的【寂滅印記·偽】氣息殘餘的擾動下……
如同被抽掉了最後支撐的朽木骨架!
轟然一聲!
化作了一小堆……
夾雜著朽木碎渣和灰白粉末的……
齏粉小山!!!
木屑和灰粉撲簌簌揚起,落了靠得最近的童旭滿頭滿臉,把他弄成了一個真正的“灰頭土臉”。
童旭保持著拍桌的姿勢,僵在原地,一張胖臉上寫滿了震驚、茫然和恐懼,幾根木刺滑稽地掛在他鬢角:“師……師叔?!桌……桌子它……成……成精炸了?!!”他嚇得聲音都劈叉了!下意識以為自己練功突破了把桌子拍碎了!
蕭閒:“……”
他看著童旭那張懵逼的胖臉,再看看那堆新鮮出爐的“歸墟造物”。
胸口那塊石頭持續提供著微弱暖意。
體內的痛苦在灰石和碗片的“反向哄貼”下,似乎真沒那麼炸裂了。
剛毀了一張破桌子……好像也沒啥損失?
一種全新的、詭異荒誕的寧靜感籠罩了他。
好像這鹹魚躺平的境界……更上一層樓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模仿那口冰棺裡陸淩雪“冷就冷著”的狀態,對著童旭吐出一句:
“……粉……山……彆動……放著……挺好……”
說完,他腦袋一歪。
這次是真的因為精神和肉體的雙重耗儘,再次暈了過去。
鼾聲沒響,嘴角殘留一抹說不清是心累還是領悟的……鹹魚式安詳。
主殿內。
角落的冰棺靜靜散發著寒氣,棺材裡的“睡美人”似乎對這新的“粉山”表示滿意(意念無波瀾)。
窗欞下的包裹裡,那智障核心符文還在嘗試著“穩重”慢轉。
手心裡的碗片殘骸傳遞著絲絲縷縷的暖意,繼續充當“痛痛貼”。
童旭一臉呆滯地看著地上的木粉小山,又看看“安詳昏睡”的師叔,懷疑人生。
而窗外陽光正好,透過更大的破洞漏進來,溫暖地曬在蕭閒胸口那片醜陋的灰白斑痕上,【歸墟吐納】正緩緩將光和熱都吸入斑痕深處,如同在曬鹹魚般,以慢到極致卻不可阻擋的速度……穩固著一切。
青雲峰的新時代,就在這齏粉、冰晶與鹹魚鼾聲中,慢悠悠地……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