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看到裴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雙冷靜自持的眼睛裡,此刻竟翻湧著一些對她來說很陌生,卻好像一下就明白過來的情緒。
段酒在一旁尷尬地彆過臉,摸著柱子假裝研究水榭柱子上的雕花,又忍不住偷偷拿餘光去瞥。
裴涇終於收回手,卻仍保持著俯身的姿勢。
兩人呼吸交錯,薑翡能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拂過自己的臉頰。
不行了。
這這這,這事情的發展方向和速度怎麼都有點失控了?
“係統!係統!”薑翡在心裡狂叫,“我不行了,快來救命!”
沒等到係統的回答,倒是等到了裴涇的聲音,“我與魏辭盈相識於我十歲那年。”
裴涇隻覺得指尖下的肌膚細膩得不可思議。
少女的臉頰因為西瓜的涼意還帶著些許濕潤,在他指尖下微微發燙。他本可以一觸即離,卻鬼使神差地放慢了動作。
薑翡的睫毛在輕輕顫抖,像受驚的蝶翼,那雙狡黠靈動的眼睛此刻睜得圓圓的,倒映著他自己略顯慌亂的身影。
太近了。
近到能數清她睫毛的根數,近到能看清她瞳孔裡細碎的光。
她身上還帶著西瓜清甜的香氣,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茉莉香,讓他想起江南雨後的清晨。
喉間突然間發緊,裴涇拿起錦帕蓋住她的臉。
錦帕遮住了視線,薑翡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隻有朦朧的光,接著裴涇的聲音繼續。
“我被人牙子拐賣後流落江南,好不容易逃跑卻差點餓死在路邊,是她救了我,給了我吃食,讓我有了一個容身之所,她於我有大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薑翡記得安平郡主告訴過她的裴涇的身世,無父無母,自幼失怙,在打罵和欺淩中長大。
這樣的人,最容易被一點溫暖收買,也最容易被一句關懷蠱惑。
“她帶你回家了?”
“沒有。”沒了那道令他分神的目光,裴涇說起來更加順暢,“她那時是個小乞丐,自己都吃不飽,偷饅頭被人追著打,偷回來就分我一半。”
薑翡忽然想到一個煞風景的問題,“那你為什麼不去偷?”
“我病了。”裴涇說:“病得很重,估計還沒偷到東西就會被人打死在街上。”
薑翡“哦”了一聲,“她不是定遠侯家的小姐嗎?怎麼會是個乞丐?”
“她也同樣流落街頭。”
薑翡隱隱覺得不對,“她帶你回她外祖家了嗎?”
裴涇看著那張被錦帕覆住的臉,說話時微微動著,像是聽不清她說話一般,他情不自禁地低頭靠近了些。
“沒有,她帶我回了一個破廟,就是之後兩個月我們的容身之所,我們兩人相依為命。”
薑翡心說怪不得呢,怪不得裴涇總是對魏辭盈展現出過分的關注,原來是有這樣的淵源。
不過那種怪異的感覺更重了,魏辭盈的外祖既然在江南,直接去外祖家就行了,為什麼還會流落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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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明天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