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裴涇語氣平淡,目光卻緊鎖著魏辭盈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魏辭盈猛然回過神來,看著裴涇唇邊掛著的淡笑,她強壓下心頭翻湧的驚駭,硬生生擠出一絲笑意。
“沒,沒什麼,隻是看這位公子有些麵善。”
她故作鎮定地轉身欲上馬車,卻見江臨淵朝她微微頷首,目光陌生而疏離。
魏辭盈不敢再久留,連忙上了馬車,一進馬車就癱軟在座位上,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梓芙連忙遞上帕子:“小姐,您的手。”
“閉嘴!”魏辭盈厲聲喝止,隨即壓低聲音,“他怎麼可能還活著,我明明……我明明親手下的毒,明明親眼看著他掉下懸崖……”
“千機雪下從無活口,他怎麼可能沒死?難道,難道他給我毒藥是假的?”
“不對,不對不對!”魏辭盈語無倫次,“我明明看著他七竅流血,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死而複生了不成?”
“小姐!”梓芙趕緊抓住魏辭盈的肩膀,“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驚慌失措的時候!”
魏辭盈閉上眼,緩緩平複呼吸。
許久,她睜開眼,“你說得對,現在是想辦法的時候,方才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看陌生人,到底是他裝出來的還是果真不記得我了?”
……
裴涇望著微微晃動的車簾,眸色漸深。
“看來還真是江臨淵。”
聞竹坐在角落裡,也在震驚中久久沒能回過神來,“沒想到堂堂鑄劍閣少主,竟淪落成如今的模樣,千機雪既是出自鑄劍閣,想來他對此毒了解至深,定是在中毒後設法保下自己一命。”
裴涇腦中晃過魏辭盈倉皇的臉,心裡已經隱隱有一個推測,“隻怕是著了親近之人的道。”
“我想起來了。”聞竹道:“我離京前魏辭盈求小姐替她打掩護時說江臨淵若見不到她可能會自儘,當時小姐就說恐怕江臨淵已經凶多吉少,魏辭盈就是在混淆視聽,讓人覺得如果江臨淵真的死了也是自儘,可惜了,江臨淵失去了記憶。”
裴涇食指在眉心點了兩下,“找幾個厲害的大夫,看看還能不能治,再給鑄劍閣去封信,本王偶遇他們少主,這個人情本王認下了,來日還有作用。”
來時一路快馬加鞭,歸時多出幾輛馬車,速度就得耽擱下來。
馬車一路走走停停,午時魏辭盈飯都沒下車吃,借口身體不適,隻吃了點乾糧果腹。
但到了晚上歇息的地方便不行了,下車時又和江臨淵剛好打了個照麵。
江臨淵衝她微微頷首,由侍衛攙著進了驛站的房間。
這裡並非主要驛站,充其量隻能算個歇腳的腰站,條件簡陋,夜間馬聲嘶鳴,就連驛站外的風聲蟲鳴都會傳入室內。
魏辭盈輾轉難眠,窗外每一聲響動都讓她心驚肉跳。
江臨淵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不認識她一樣,如果江臨淵果真失憶,那簡直是天助我也,但是難保他沒有想起來的那一天,保險起見,還是得想辦法解決掉這個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