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棲眼波流轉,忽然向前邁了半步,朱唇輕啟間帶著幾分刻意的柔軟:“清晏既知這麼多隱秘,不如告訴本宮,他們背後究竟站著何方神聖?”
說話就說話,怎麼突然湊那麼近?
清晏的耳尖倏地紅了,下意識後退半步,卻又硬生生止住。
交疊在身後的雙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都泛了白,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卻依舊清冷如霜:
“待你日後總會知曉。”
他頓了頓,借著側身避開她視線的動作,悄悄平複紊亂的氣息,繼續說道:“如今你隻需記住,修行之人切忌因果纏身,你所求之事,需緩緩圖之。”
“為什麼幫我?”雲棲故意又近半分。
很明顯,作為辰國後盾的國師清晏,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雲家滿門忠烈,你作為雲家之人,不應受此屈辱。”
清晏終於退開一步,他的聲音聽不出起伏,聲音極為正式,像是在宣讀什麼詔令。
“可是,我確實記不清我們何曾有過交集。”
“雲家護佑辰國多年,知曉雲家之人乃是常事,本座亦是其中之一。”
他話鋒一轉,又問道:“今日含青殿擲杯問卦,天意已明示林氏後位不穩。這鳳座本就是你應得之物,可要......取回來?”
雲棲聞言,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鳳座?本宮可不稀罕這等虛名。不過,林晚棠既然這般想要,本宮倒不介意讓她嘗嘗求而不得的滋味。”
清晏眸光微動,忽然輕笑出聲:“既然如此,那順應天命便是。”
他略一拱手,玄色廣袖在風中劃出優雅的弧度:“今日多有叨擾,改日再來拜訪。”
話音未落,身影已如墨色般漸漸淡去,唯餘幾片被風卷起的桃葉在原地打著旋兒。
雲棲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撫過腕間若隱若現的金色印記。
清晏一走,原本的永寧宮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模樣。
紫蘿整理珠簾時忽覺院中有異,探頭望去,隻見貴妃娘娘不知何時已立在桃樹下。
她心頭猛然一跳。
永寧宮內外把守森嚴,更有繡衣軍輪守,娘娘何時回宮,她竟全然未覺!
她慌忙垂首,暗惱自己太過鬆懈。
作為永寧宮掌事宮女,竟連主子回宮這等大事都未能及時察覺,實在有負娘娘信任。
她連忙上前,為雲棲整理衣袖,順勢壓低聲音道:“娘娘,含青殿的長柳方才借著送花樣的由頭遞了消息,說是陛下命欽天監準備了祭器,半月後前往皇陵。”
想到今日李赫辰擲杯問卦的結果,雲棲大概猜到了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林家必須出一位皇後,這是朝堂上下心照不宣的規矩。
可如今林晚棠這般境況,可不一定能坐得穩。
剛好,她也要找個機會去皇陵探一下天元劍的情況。
紫蘿壓低聲音繼續道:“雖說封後聖旨已下,但大典未行,終究名不正言不順。奴婢聽聞,禮部幾位老大人已經在私下議論,說這‘無印之鳳’,算不得真鳳凰。”
她的眼眶微紅,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娘娘本就是先帝欽定的太子正妃,這後位合該是您的。林家這般強取豪奪,活該遭了天譴!”
雲棲聞言笑著搖了搖頭,指尖輕點紫蘿的額頭,“癡兒,不過是個虛名罷了。縱無這鳳冠加身,難道本宮就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紫蘿想到今日娘娘在百福殿的態度,終究是放下了心。
正說著,一名身著碧色宮裝的侍女匆匆穿過回廊,手中捧著一份略顯褶皺的拜帖。
她福身行禮,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娘娘,雲家大夫人遞了帖子求見,說是明日要來給娘娘請安。”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這帖子原本被椒房殿的人截下了,幸好青鸞姐姐眼尖,在宮門處給奪了回來。”
那青鸞不是彆人,正是百福殿裡刀架侍衛總管脖子的圓臉姑娘。
彆看她笑起來兩個酒窩,實則是繡衣軍裡排得上號的狠角色,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侍女說著將拜帖呈上,隻見燙金封皮上還留著幾道明顯的指痕。
紫蘿聞言柳眉倒豎:“好大的膽子!連娘娘家的帖子也敢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