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瀚小心地將疲憊的雲燼安置在臥房榻上,替他蓋好薄被。看著二哥蒼白如紙的側臉和眉宇間揮之不去的痛苦,雲瀚心中沉甸甸的。他輕歎一口氣,轉身輕輕帶上了房門。
庭院裡,雲瀚瞧見林晚踱步朝西廂房那邊走去。這個能讓二哥破例允許靠近的丫鬟,勾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
他整了整衣袍,抬步跟上林晚過去。
廚房裡彌漫著淡淡的煙熏味和食材的清香。林晚正蹲在灶台前,對著那堆似乎不太聽話的柴火較勁,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手裡拿著一份皺巴巴的、顯然是臨時手抄的簡易菜譜,眉頭緊鎖,嘴裡念念有詞:“火候……先大火後小火……這柴怎麼又滅了……”
“咳。”雲瀚站在門口,輕咳一聲。
林晚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到是三皇子,慌忙站起身行禮:“三殿下!您怎麼到這兒來了?殿下他……”
“二哥睡下了。”雲瀚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在這個略顯淩亂卻充滿生活氣息的小空間,目光掃過案板上切的大小不一的蔬菜,和旁邊地上桶裡遊動的活魚,最後落在林晚那張粘著灰的小臉上,“你在做什麼?給二哥準備膳食?”
“是,殿下。”林晚有些局促地擦了擦臉,結果手上的灰在臉上反而抹得更開了,“隻是……奴婢手藝粗陋,怕不合殿下的胃口,正在研究菜譜。”
雲瀚走近灶台,好奇地拿起一根林晚剛劈好的、形狀不太規則的木柴掂了掂:“這柴火……看著不太好燒?”
他有瞥了一眼案板上的食材,“這魚……是打算清燉還是紅燒?需不需要本王讓人送些上號的調料來?禦膳房有種秘製的豉油……”
林晚看著這位金貴的皇子在一臉認真地指點廚房工作,有些哭笑不得:“回三殿下,柴火是奴婢自己劈的,是有點濕……”
“魚是打算清蒸的,放一些薑片去腥就好,調料……奴婢這裡有醬油和鹽,應該夠了。”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複雜的做法她現在還駕馭不了。
雲瀚點點頭,又指著旁邊一個瓦罐裡的粉末:“這是什麼?麵粉嗎?看著顏色不太對。”
“那是……麥麩,殿下。”林晚解釋道,“是喂靜心苑後麵那邊的雞的。”
“本王看你們二人忙活挺辛苦的,要不這樣,”他大手一揮,一副解決問題的爽快模樣,“你也彆費勁了,本王這就吩咐下去,以後二哥的膳食,每日由禦膳房做好了,快馬加鞭送過來!保證新鮮熱乎。”
“或者,本王直接調個餘出來,專門伺候靜心苑的灶台,如何?”
林晚一聽,臉色微變,連忙擺手:“萬萬不可,三殿下!”
“為何?”雲瀚不解,“難道禦廚的手藝還比不上你嗎?”
“不是手藝問題。”林晚急切地解釋道,“是……是殿下他……他對皇宮裡的一切,都非常排斥!您這樣直接安排,豈不是……在揭他的傷疤嗎?”
話一出口,林晚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壞了!他一個剛來的灑掃丫鬟,怎麼可能知道雲燼對皇宮的排斥?
果然,雲瀚臉上的疑惑顯現出來,他微微眯起眼睛:“林晚,你為何……會知道二哥對皇宮的態度?”
林晚的心跳加速。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垂下眼簾,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回三殿下,奴婢這幾天……在靜心苑伺候的時候,感覺到的……”
雲瀚盯著她看了幾秒,想到二哥心思縝密,他要是對這個丫鬟放心,那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他緊繃的神情放鬆下來,點了點頭:“你倒是細心,是本王考慮不周了。”
林晚暗暗鬆了口氣,但心中對雲燼與皇宮之間的複雜關係更加好奇。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了盤旋在心底的疑問:“三殿下,奴婢……還有一事不解。”
“你說。”雲瀚心情似乎變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