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卿抬眸看他,神色複雜,一言難儘道:“……你可知道給你下毒之人是誰?”
謝淮安伸了個懶腰,單手支著下巴看她,語氣懶洋洋的:“你若問我是誰,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是你的敵人,可你要問我給我下毒的人是誰,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感覺很多人都有嫌疑。”
“……比如?”
“我現在還沒有想明白,沒把握的事情不能亂說,萬一冤枉了彆人多不好,所以還是等我想明白了再說吧。”
說著,他歪頭衝顧雲卿笑了笑,隻是那笑容瞧上去有些蒼白:“美人見諒。”
顧雲卿微微一笑,眼神卻是冷的:“再亂喊,我割了你的舌頭。”
謝淮安“嘖”了一聲,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連連搖頭道:“誇你美還不樂意了,果然是美人心,海底針啊。”
顧雲卿:“……”
冷靜,冷靜,冷靜。
跟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可計較的。
顧雲卿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棋經》強迫自己靜心翻閱起來。
兩人一個看書,一個下棋,倒也相安無事。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溫度也驟降不少。
馬車內的裴文暄從懷裡掏出那方“惜文”塞給他的絹帕,上麵繡著一株紅梅,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細撫摸著那平整的針腳。
曾經他偶然撿到了顧雲瑤遺失的一條手帕,上麵也繡了株她最愛的紅梅,隻不過後來……
想到那段不太美好的記憶,裴文暄眼底透著寒芒。
馬車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冷凝。
他閉了閉眼,將手帕送到鼻尖輕嗅。
那股若有似無的冷香很好地撫平了裴文暄此刻內心的躁動。
就算顧雲瑤嫁給了謝淮安又如何?
隻要顧雲瑤心裡有他,隻要她心裡有他,就算她嫁給他人做婦,他也會想儘辦法把人搶回來!
更何況她嫁的人是謝淮安。
一個病秧子而已。
左右也沒幾日的活頭了,他等得起……
隻要謝淮安一死,他就請旨讓顧雲瑤殉葬,然後他便喂她提前吃下假死藥,再把人偷出來。
到時候世上就再也沒有“顧雲瑤”這個人了。
她沒有身份,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
她隻能依靠自己,隻能待在自己身邊,任何人都不能將她再從自己身邊搶走。
等再過幾年,等顧雲瑤生下了他們的孩子,他會給她弄一個假身份,光明正大地娶她為妻……
“大人,咱們現在直接回府嗎?”
車夫的聲音喚回了裴文暄的思緒,他緩緩睜開眼睛。
想起那句“濟元寺的梅花開了,你可否折一支,贈予我”,裴文暄眼底一片柔軟。
“去濟元寺。”他的聲音平靜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