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司棋進來回話時,皇後正在佛堂禮佛。
事情是這樣的,顧雲卿剛進宮門,就被太後身邊的景泰姑姑叫了過去。
太後是當今皇上的嫡母,出身鎮北侯府。
按照輩分,顧雲卿還應該喚她一聲“姑祖母”。
皇後雙手合十,跪在佛像麵前,語氣平靜寡淡:“宸貴妃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回娘娘,奴婢聽說宸貴妃早起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杖斃了一個宮女。”司棋回道。
聞言,皇後抬起手,司棋立馬上前攙著她起身,兩人一同朝主殿走去。
“製衣局那邊傳來消息,宸貴妃身邊的靈箋去過了,想必宸貴妃現在已經得到消息了,隻是按照宸貴妃的一貫作風,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沒有發作起來。”
司棋扶著皇後在主殿的首位落座後,麵帶憂色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皇後低頭撥弄著寶石指甲,漫不經心道:“有什麼可奇怪的?眼下寧王人還在大理寺,宸貴妃就算再蠢,也不會蠢到現在跟太子妃過不去。”
“可是娘娘您不是想借宸貴妃的手給太子妃一個教訓嗎?”司棋踟躕地開口,麵露不解,“太子妃馬上就要到了,可宸貴妃那邊還沒動靜,可要如何是好呀。”
皇後掀起眼皮覷了她一眼,搖搖頭,沒說話。
顧雲卿自太後宮中出來,迎麵就撞上了前來向太後請安的九皇子謝淮鈺。
謝淮鈺是皇後唯一的兒子。
雖然身為嫡子,可因為年紀尚小,還沒有被封王。
前世皇後薨世後,皇後背後的榮國公府也因為涉嫌科考舞弊,被皇帝清算,連帶著這位九皇子殿下也遭到了皇帝厭棄。
而當時宸貴妃盛寵,寧王謝淮陽遠征北疆,接連傳來捷報,人人都以為寧王會是未來的儲君。
宮裡的人一向拜高踩低,轉眼間謝淮鈺就成了人人可欺的對象。
顧雲卿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謝淮鈺麵前的。
謝淮鈺染了風寒,昏倒在了欽天監門外。
而顧雲卿因為替皇帝擋了一刀,在欽天監站住了腳,坐上了欽天監副使的位置。
當時諸位皇子中謝淮陽一人獨大,那人專橫跋扈,手腕狠辣,好幾次顧雲卿都險些死在他手上。
顧雲卿急需有一個人來製衡謝淮陽。
謝淮鈺雖然被外祖家連累,失了聖心,可昭陽帝並未廢後,謝淮鈺仍舊是名正言順的嫡子。
正是因為如此,顧雲卿不僅救下了謝淮鈺,還多次暗中助他同謝淮陽抗衡。
顧雲卿虛長謝淮鈺八歲。
謝淮鈺私下裡便尊稱她一聲“老師”,在她麵前始終表現得謙卑守禮,卻不曾想……
“嫂嫂安好。”
如今謝淮鈺隻有八歲,尚未經曆那些變故,稚氣未脫的臉上笑容十分明媚耀眼,披著厚實的狐皮大氅,拱手同顧雲卿見禮。
和記憶裡那個殘暴不仁的暴君完全不同。
顧雲卿回過神,微微斂眸,福身回禮道:“九皇子殿下。”